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师父最闲 作者:一眼轻许 文案 世事无常,闵泉莫名其妙有了一个师父 而且还是世上最懒最闲的师父 本来八杆子打不着的他们却因为阴差阳错的情蛊 而将命运纠缠到了一起 她双手抵在自家师父胸前,小唇已经微微红肿,气息紊乱道:“师父……你清醒点……”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阴差阳错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闵泉,裕临之 ┃ 配角:裕挽之,沈醉然 ┃ 其它:江湖,武侠,师徒,甜虐 ================== ☆、第一话   正是伏暑时节。   闵泉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正和新来的师妹们讨论江湖的八卦。   然而她只是稍稍发愣了一会儿,颈上突然一阵刺痛,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意识弥留的最后一秒,她仍然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觉得天旋地转,被人扛在了肩上。   他娘亲的,究竟是谁,敢绑架姑奶奶?!   然而当她清醒过来时,她就只敢用眼睛骨碌碌的打量周围环境,毕竟是人家的地盘,都不知道抓她来这有什么目的。   门外隐隐有交谈声传来。   她偷偷摸摸迈着小步攀到门前,用手指沾了口水在纸窗上戳了一个洞,继而用闭着一只眼、睁着一只眼凑近洞里小心翼翼的瞧着。   这里的环境出乎意外的挺悠闲,一个红衣女子站在树下仰头望着树上的一人,正焦急道:“临之,神医嘱咐过了你不可多饮酒,线下药引我已为你带回来了,你快下来才是。”   闵泉闻言更加凑近那个洞,想看看树上那人是个什么模样。   只可惜,距离太远,洞太小,闵泉隐约只看到树上那一衫白衣和垂下的乌发,白色的缎带随风而飘曳,应该是个男子。手上还提了一壶酒,懒懒的倚在树干上,远远而观,倒是气质如竹,潇潇洒洒。   白衣男子微微扬起一抹客气的淡笑,又慢悠悠的灌下一口酒,才道:“有劳师姐费心,临之已是将死之人,不想把他人扯进来,还请师姐将她送回去吧。”   声音清清而有磁性,让闵泉都不由得心动了一下下。   “临之……”红衣女子有些颓然,抬头时已有泪光,“我不会让你死的,那姑娘我也不会放她回去。”   白衣男子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声:“师姐这又是何苦?你知道我最不喜欢麻烦和欠人情,若让我为了一己私欲而将她卷入这场漩涡中,我如何能心安?”   “……不如,让她拜你为师?师恩如山,你便不必欠她什么。江湖动荡,她跟着你,绝无生命之虞。”   “……”树上之人似在沉思。   一看拥有决定权的人也开始考虑留下她了,闵泉有点坐不住了,登时推开门,瘪着嘴嚎道:“我-不-同-意!”   许久不见阳光的闵泉刚踏出房门就被迫的眨眨眼睛,然而她的声音使院中的两人同时一怔,下意识的抬眸看向她。   阳光折射,闵泉终于适应了光线,抬起头就看向树上的白衣男子———   暖白素纹的衣衫上投射着光斑;干净深刻的轮廓配着温润白净的脸庞;澄澈又浩瀚的眼眸只消一眼就能将人吸引;眉梢带着丝丝趣味,似有读不尽的秘密;微抿的薄唇,清清淡淡。   闵泉不得不承认,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多看一眼,都会脸红。   这也是裕临之第一次见到这么散漫的女子:一身带着布丁的粗布衣衫,裤脚高高卷起,似乎下水捞过鱼;长发没有梳起发髻,而是用一根筷子随意一插,刘海被风吹得乱糟糟的;腰间一个破布袋,但她似乎很宝贝;长相还算清秀,眼睛虽然不大但胜在机灵。   这让裕临之也有点兴趣收她为徒了,看起来往后应该会有趣很多。   这两人无声的眼神交流让站在一旁的红衣女子不爽了,她像护食一样挡在她的视线前,口气不怎么好:“喂,男女有别知不知道?女子要矜持知不知道?”   闵泉这才反应过来,看向面前这个面容姣好的红衣女子,故意坏笑道:“不知道,我们绝忆谷的女子大多豪爽,不拘小节,不像某些人,连心意都说不出口……”   “你!……”红衣女子气的拽紧手指。   一阵清风,树上的人不知何时已到了身前,低头带着趣味的笑意看她:“姑娘芳名?”   近身的他有种压迫感,身上幽幽的隐香传来,闵泉心中莫名砰砰直跳,故意不抬头看他,退后一步转身道:“闵泉,泉水的泉。”   他却又转身近到她跟前来:“在下裕临之,你可愿拜我为师?”   一提这茬,闵泉不知哪来的勇气,猛的抬头,撅嘴道:“不愿。你们绑我来目的不纯,不止是拜师这么简单吧?”   “既然你已经听到我们的谈话,那不如我们来做一个交易?”他勾唇而笑。   “什么交易?”闵泉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一直没闲着。   裕临之一看她这个样子就有些好笑,挑起俊眉,慢悠悠道:“你拜我为师,我护你一世周全,可好?”   “哼,这也太不划算了吧?我需要你的保护么?”闵泉一听,也有了底气,自来熟的坐在石凳上,挑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裕临之也悠悠而坐,不急不缓:“想必闵姑娘还不知道,自你来我们这儿做客以后,绝忆谷已将你在谷谱上除名,称你与他们毫无关联;而江湖中想杀我的不只一两个,大家心里都知道你是我的药引,如此一来,姑娘单独上路恐有性命之忧。”   闵泉听得一惊,但又有点不信,怕是他的计谋。   于是便一蹦而起,抬眸看他:“裕公子,你的话可不可信尚还不能验证呢……你若有诚意,不如放我出去会谷一看,若真如你所说,我再细细考虑也不迟。”   裕临之将手上酒壶转了几圈:“请便。”   闵泉如蒙大赦一般飞快冲出去。   红衣女子担忧得拉了拉裕临之的衣袖:“临之,她若是想乘机逃跑,一去不回可怎么办?”   裕临之一笑而过,转身而走,边走边道:“她会答应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新坑!! 啊啊啊,好激动啊,这个坑我策划很久了,但由于一直没有时间,可能更新得会比较慢, 如果长时间没有更新,请大家稍微担待一些, 谢谢一直支持我的读者朋友啦,么么哒~ 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点击收藏哦^?_?^ ☆、第二话   一逃出那方小院,闵泉就觉得浑身舒畅,晃晃悠悠的找了个茶馆,坐下来点了糕点吃着。   茶馆里人声嘈杂,但依旧可以听清每一个人的话。   斜对面那一桌的浓眉肉厚的大汉响亮的拍了一下桌子,吼道:“嗬!裕临之这小子居然找着了药引,他身怀绝世秘籍,又救出魔教中人,绝不能让他活!”   他身旁的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摇扇皱眉道:“他中了唐门的五毒散,按理早该死了。能撑到至今,可见内力之深厚。若不尽早趁其虚弱之时将他杀了,恐怕咱们在江湖上都不好过。”   肉厚大汉瞥了一眼那书生,一把抓起他的衣领,笑得像个裂开的包子:“我有点欣赏你了,原来你还没有那么胆小,我平生最瞧不起软弱之人,哼!”   书生拂拂被抓皱的衣领,笑的尴尬:“哪里,哪里……”   彼时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施施然转过身:“那药引从何而来?”   温温润润的嗓音让闵泉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那是一个身穿浅蓝色锦衣的男子,衣角还绣着一株剑兰。眉目清俊,与裕临之相比恐怕都分不出高下了。只是裕临之给人以懒散潇洒的气质,看似随意实际上不容易接近,更无法揣摩其意图;而这锦衣男子气质如兰,说话滴水不漏、进退有度,更偏向于世间女子喜欢的那种翩翩君子的类型。   大汉和书生闻声转头,俱是一惊,连忙抱拳低头:“裕公子!”   他也姓裕?闵泉轻转酒杯,觉得有些意思。   那裕公子朝他们微微点头,嘴角恰到好处的弯了起来:“不用客气,请坐,接着说。”   书生似乎有些紧张,但还是恭敬的开口了:“那药引……是绝忆谷的一名女子的血。”   “哦?其中有何玄妙之处?”   肉厚汉子也不怕了,灌下一大碗茶,就口水飞溅:“嗬!那药引的女子可不是随便抓一个一大把的,她有着百毒不侵的体质,她的血自然也是难得的奇药。”   裕公子轻抿薄唇,似乎在思考什么,许久才道:“据我所知,这种体质的女子世间少有,就算有,又如何能判断就是她呢?”   “公子有所不知,前几日小生听说,那姑娘拿血救活了一只小鹿,路过的樵夫看得都呆了。”   闵泉微皱眉头,这明显是瞎编,她根本没有碰到什么受伤的小鹿,这只不过是掩藏查探的一个借口罢了。   “原来如此……”裕公子优雅的饮下一碗茶。   闵泉微微出了点冷汗,原来真的有江湖人士想置裕临之于死地。这下可被他害惨了,若是让他们知晓她就是那味药引,肯定得一命呜呼。   想到这里,闵泉偷偷的站起身,慢慢的向门口移着步子。   突然,一只飞镖直直插入闵泉门前的柱子上,离她的面门只有一寸。   她暗道不好,却没法再走一步,只好回身干笑:“各位大侠这是做什么?”   那裕公子缓缓起身,带着具有和裕临之一样魅惑人心的笑朝她走近:“姑娘可是绝忆谷的弟子闵泉?”   闵泉苦着一张脸:“我说不是,你会信?”   他用折扇轻挑起她的下巴,似乎想看清楚她脸上的无措:“不信。”   闵泉只觉得刚跳出火坑,转眼间又入了另一个火坑,朝天翻翻白眼,推掉他的折扇,抱臂道:“你们想怎样?”   “不怎样,只是想请闵姑娘移步去在下那里坐坐。”   “若是,我不同意呢?”闵泉从袋子里抓出一把药粉就往他脸上撒,一边腿脚利索的逃跑,边跑边说,“这粉只有我有解药,切记不能用武功,否则暴毙身亡。”   大汉和书生猛的追了出去,而裕公子握紧了扇柄。   跑到集市上,闵泉觉得自己优势多了很多,连忙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救命啊!杀人了!有人行凶谋财害命无恶不作了!!”   后面追的两人怒不可遏,只觉得自己一世英名都将要毁于一旦,更加加快脚步,想逮到那丫头把舌头给割下来!   眼看快要追上,闵泉只觉腰上一紧,耳边是风声和那两人的求饶声,还没看清揽她人的动作就落在了一处屋顶上。   脚落实处,闵泉刚松一口气,一看下面是房檐,再下面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就脚尖一软,向前倒去。   手臂上一股力量将她拉回,由于惯性她扑进那人怀里,抬头正对上那明朗而令人窒息的笑容,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你……我……我……我……”   裕临之将她扶正,便松手欣赏她的紧张:“闵姑娘可想好了?”   闵泉只瞟了一眼下面,就立马闭上,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快带我下去。什么地方不去,非要选在最高的地方,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啊?一不留神掉下去了怎么办?!”   裕临之闷笑出声:“看来闵姑娘十分怕死。”   “谁不怕死啊?!死了……就什么都没了……”闵泉有些沮丧,一个两个都拿她的命当乐子玩。   闻言裕临之倒是不笑了,认真的眼眸折射着阳光如墨石一般:“你跟着我,我必然不会让你有生命之虞。”   “跟着你才可怕啊,整天那么多想杀你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小命就没了。”闵泉后怕的摸摸脖子。   裕临之扬起嘴角,眉间又带了一丝趣味:“你一个人岂不是死得更快?”   对吼!闵泉一拍脑袋,现在江湖如滚烫的油锅,走到哪里都防不及小人害命,还不如跟着他。   闵泉想通了,扯扯他的衣袖,讨好的笑道:“师父,可真的能保我性命无忧?”   “自然。”裕临之对她的突然开口有些好笑,拦腰将她一带,瞬间就落了地。   闵泉的脚一接触地面就迫不及待的蹦了两下,感慨万千:“着地的感觉真好啊!”   裕临之淡淡一笑,转身就慢慢走开了。   “哎?师父,等等我!”闵泉一发现旁边没人,赶紧跟上他的步伐,“我们去哪?”   “渝州城。”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时间有限,这篇文会不定时更新,周末和节假日的可能性高一些,望大家见谅~ 喜欢我的朋友可以点收藏哦,谢谢大家啦。 ☆、第三话   来渝州城干什么?   闵泉一路上无论怎么追问,那小子就是不开口。可是一路上几乎没停过,闵泉拖着沉重的步伐,哀怨的干嚎:“再走下去我就要饿死了!不饿死也会脏死……”   前面的人脚步不停,悠悠的声音却稳稳传来:“就要到了,有说话的力气看来还不算很饿。为师这是锻炼你的第一课。”   这也算锻炼?闵泉不信的撇撇嘴,突然一个跟头栽在地上,就不愿动了,干脆挺尸。   前面的人脚步依旧不急不缓,也没有回过头。   闵泉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不知道,见他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觉得没趣,只好起来继续拖着疲惫的双腿跟上去。   闵泉闷闷不乐,小声嘀咕:“师父太狠心了。”   前面的人似是没听见,但脚步却顿了顿,清澈的声音传来:“到了。”   闵泉抬头,只见石门耸立,大大三个字刻在上面。   喜悦顿时冲上脑门,飞一般的跑进去寻到一家客栈,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喊道:“老板,来两间上房,热水、饭菜越快越好!”   还未走到柜台,一把扫把就迎面而来:“哪来的小乞丐,赶紧走!别挡着我做生意!”   扫把还未落下来,就被一只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有力的握住了,那熟悉的白衣映入眼帘:“掌柜的,按她说的去准备。”   掌柜的一看来人,随穿着随意,却也干净整洁,道不明的气质不可忽视,应当是个落魄公子。于是连忙应了。   裕临之刚要上楼梯,却被闵泉拉住了,她上下打量他许久,还凑近闻了闻,疑惑道:“为什么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你身上依旧这么干净,而且一点味道都没有?”   裕临之还以为她要说什么重要的事,一听是这个,顿时有些好笑:“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天天都不洗澡的?”   什么叫天天都不洗澡?!她也要有机会好不好?!一直都在赶路,一到晚上就累的睡死了,哪像他一样那么有精力?!等等,说到底,他到底是逮着什么空去洗的啊?!还有为什么他这么久下来依旧那么轻松?!这人简直太可怕了!   腹诽完,眼前人早已不见了。   闵泉叹了一口气,疲惫的走回房间。   不一会,热水就抬到房间里来了,闵泉一手拔了头上盘发的筷子,乌发滑顺而下,又脱了破旧的衣衫,跨进洒满花瓣的浴桶里,浑身舒了一口气。   搓下来的泥土灰尘将水一下子就染脏了,于是闵泉又换水加花瓣,这样来回三次,总算将整个人都洗干净了,赖在温温的浴桶里舒适得不想出来。   久而久之,竟睡着了。   小二的敲门声越来越大,却发现里面没人响应,只好禀报了掌柜,掌柜又告知了裕临之。   裕临之换了一身印竹青衫,乌墨长发披散下来,气质更上一层楼,凡是姑娘看见他都羞红了脸。   他正在想事情,听闻了掌柜的话,眉心微簇。   于是跟着掌柜的到了闵泉门前,敲了敲,扬声道:“小泉儿?”   无人回应。   裕临之推开房门,正看到纱布后隐隐赤/裸的肩膀和垂着脑袋的闵泉,连忙挡住掌柜的视线,安慰了他几句就进去后关住门,略微担忧的轻轻撩开纱布———   柔顺的长发陪着小巧精致的小脸,使闵泉添了几分柔弱与可爱,水面上漂浮着花瓣,只露了两个肩膀出来。看看一旁破旧的衣衫,裕临之不禁有些内疚,应该备些适合她穿的衣物来的,毕竟是女子,跟着这样散漫的他还是挺吃亏的。   探了探她的鼻息,方知她只是睡着了。裕临之轻轻退出房门掩住,一面吩咐小二道:“去备一套姑娘穿的衣衫来,让小丫头送进房里。”   “哎~好的,客官,这银子可得另算。”小二一边走一边笑得开了花。   闵泉是被一个小丫头给摇醒的。   睁开眼,才发觉自己已经睡着了。见小丫头手上捧着一件浅黄色的衣衫,纹样挺好看的,有些期待的说:“是给我的?”   小丫头点点头,指指桌上的饭菜。   闵泉这才发觉她不能说话,遂装作若无其事一般起身擦干身子穿衣。   吃饱了饭菜,闵泉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便倒头就要睡过去。   可惜她并不能如愿沾到床,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晃了晃:“闵泉,你不会认输了吧?!”   闵泉睁开疲惫的眼帘,看到来人吓了一跳:“你……你怎么进来的?!”   面前这个紫衣姑娘是绝忆谷谷主最疼爱的女儿曲江雪,从小就争强好胜。因着闵泉对药理方面天赋极高,便从小缠着她比试。谷主暗地里暗示她装作输给她,可她还是缠着她比试。   曲江雪努努嘴巴,闵泉朝窗户边一看,好吧,窗户是开的。   “你如何找到我的?”闵泉捂着脑袋困倦的说。   “这个你不用管,上回我们的比试还没有结束……”   “姑奶奶哎,我已经不是绝忆谷的人了,所以可以不用和你比试了吧?”闵泉又要躺下。   曲江雪复而拉起她,挑眉道:“就比最后一次,这次你若能赢了我,我就再也不来找你了。”   闵泉不停的打哈欠,敷衍道:“好,你说的。题目?”   曲江雪狡猾的笑笑,拉她去桌旁坐下,一本正经起来:“绝忆谷失传已久的情蛊。”   闵泉神情骤然沉默下来,琢磨半晌道:“这东西出现未必是好事。”   曲江雪努努嘴巴,不屑道:“你不会着就要放弃了吧?正是因为这秘方已经不存于世,我才要选择这个题目。比试而已,大不了做出来以后再销毁不就行了?”   闵泉回忆起以前曲江雪死缠烂打的情形,扯了扯嘴角:“好,就比最后一次。”   曲江雪得逞的笑笑,翻窗而出,娇俏的声音密音入耳:“一个月为期。我会来找你。”   闵泉叹息着摇摇头,倒头就栽倒在床上:“人生已如此艰难……”   不多时,轻轻的呼吸声绵绵传来。    ☆、第四话   清晨的日光洒在这片繁华的城里。   闵泉一起来就开始采集草药,思考怎么制成情蛊的秘方。   相传,情蛊是西域那边的圣药,用各种毒虫和毒草混合,秘制七七四十九天。在女子成婚当天,就将罐子里的毒虫释放出一条钻进新郎手臂里,另一条则放进自己身体里。子蛊离不开母蛊,母蛊吸引子蛊,这样两人就能白头偕老,相爱一世。   闵泉只觉得这传说有些名副其实,但也有可取之处。秘方已经失传,但以前的古籍里还有相关记载,她摇摇毛笔头,陷入了沉思。   然而她还没想多久,就听到窗外人声鼎沸。   探头看去,百姓都集中于城门之前,而城头上正吊着一具尸体!   闵泉睁大了眼睛,连忙下楼出了客栈,朝城门奔去。   在浓烈的日光下,一个人正被绳子吊着脖子,早已没了气息。   因为那人垂着头,闵泉并不知道他长何模样,但见周围百姓对其无不憎恶,纷纷用蔬菜扔他,想来那人名声很差。   突然间,她远远看到屋顶上的师父。他正躺在屋檐上,提壶喝酒,似乎所有的喧闹都与他无关。   不知怎的,这一瞬,闵泉觉得他很寂寞。   她敛了担忧,站在下面朝他挥手:“师父!师父!”   屋檐上的人只是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没有理她,继续喝酒。   “……”闵泉抽抽嘴角,无奈之下搬了梯子,爬上屋顶,坐在他身旁。   裕临之神色有些落寞,酒水顺着唇边遗下些许,继而淌进衣衫里,却丝毫看不出醉意。   闵泉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师父可有喜欢的女子?”   裕临之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继续喝酒。   真的想象不出师父对一个人温柔的样子会是什么情形……闵泉默默的在一旁看呆了,心中暗想。   真是站得高,看得远。闵泉遥遥而望城门上的那个人,突然间有种错觉,师父在为他难过。   “师父,可在难过?”闵泉拉拉裕临之的衣袖,注视着他的神情。   裕临之稍稍坐起身,眺望远方,微微一笑:“不难过。江湖中谁黑谁白,早已混杂不清,只有执棋的手摆布一切。”   闵泉微微皱眉,答非所问道:“他是谁?”   裕临之遥遥望了望城门,日光在他眼眸睫毛上投下淡淡阴影:“他是七年前孤身闯进峨眉派救出妻子的鬼谷老儿,亦是我的师父之一,同时也是江湖人士个个想要铲除的人。”   “为何江湖人人都想铲除?”   “七年前,师母被门规所锢,师父孤身闯入峨眉派想将她救出来。但峨眉掌门龄绝师太混乱中失手将师母杀死,师父一怒之下杀了龄绝师太,将师母的尸身带回鬼谷安葬。因鬼谷行事乖张,从不按规矩出牌,而且鬼谷秘籍是江湖至宝,那些自以为正派的江湖人士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声称要为武林除害、为龄绝师太讨回公道,于是集结了一群人围攻师父。虽然师父早已隐居,但身手并没有衰落,只是七年来抵不住明枪暗箭,虽然半个月前我将师父救了出来,但我那时受了暗算,师父点了我穴道,坚持要一个人面对一切。终究还是遇害了……”   闵泉抿了抿唇,望天道:“江湖如棋盘,每一步朝不保夕,哪有人是绝对的好人或坏人呢?于他们而言,只有利益是永恒的。活着的人就该好好活着,其实我挺佩服你师父的,敢爱敢恨。”   裕临之淡淡一笑:“小泉儿见解挺独到。”   “都说了不要叫我小泉儿!”闵泉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别喝了!”   裕临之虚晃几招,就将闵泉手中的酒抢到手,往口中灌去。   闵泉还要再抢,却在裕临之起身说了一句“你自己下去”的话之后就不敢乱动了。下面的梯子早就不知被移去何处了,闵泉见他有要走的样子,连忙拉住他的袖子,讨好的笑:“师父,捎我一程呗。”   “好好反省。”裕临之含笑移开她的手,动作漂亮利落的一瞬间就落了地,头也不回的走了。   反省个什么鬼啊?!闵泉一眼也不敢往下面看,心里早已骂了千百遍臭师父,抱着膝盖一步也不敢挪。   还不是为了安慰他才上来的,现在可好了,自身难保了。   裕临之本也只不过想逗逗她,经她一搅合,心情确实好多了,于是返身回去。   可谁知一到那里,抬头一看,半个人影也不见了。   跳上屋檐,只见一封信。展开一看,上面只写了几个字:明日午时,徐阳酒馆二楼雅座。   裕临之皱了俊眉。   看来还是大意了。    ☆、第五话   闵泉看看身上绑的绳子,再看看门口徘徊的守门人,心中郁闷极了。   忽而顶上有响动,闵泉抬头去看,只见屋顶上不知何时缺了一块瓦片,一只眼睛在咕噜噜的转。待那只眼睛看到她时,立时从中放了一根绳子下来。   闵泉正不明所以,只见奇迹的一幕发生了,那么小的一个洞居然伸出了一只手,接着头,再是脚,他双脚缠着绳子,就这么直直下落,居然没发出一丁点声响。双手撑地,继而身体向上翻转,好好的立在她面前。   闵泉就这么看呆了。   “你就是闵泉?”那一身黑衣的小子上下打量她。   闵泉回过神,点点头道:“不知阁下是?”   那小子一甩身后垂下来的长长辫子,摆摆手,就开始解绳子:“不用管我是谁,我是受临之之托来救你的。线下绑架你的人要用你来威胁临之,只有先把你救出去,他这一步棋才不会吃亏。”   “那师父在哪?”闵泉揉揉被绳子勒痛了的手,起身道。   “自然是赴这个鸿门宴了,”他轻轻转动一件玉器摆设,书架突然就转开了,他朝她招招手,“当务之急是先把你救出去。”   闵泉跟着他进了密道,只觉得空气稀薄,呼吸困难,只好加快脚步。   待终于出了密道,闵泉才松了一口气,看看密道外的景色只觉得心旷神怡,不由得转头问道:“你开始进来时怎么不走密道?”   “这条密道只能出不能进,他府上守卫严密,我只能勉强开出这么一条道来。”   “那你开始进来时施展的可是缩骨功?”闵泉开启好奇模式,闪亮亮的眼睛直盯着他。   这小子只觉得烦闷不已,女人就是问题多。   “还有还有,你叫什么?”   “季晖。”   “这名字挺不错的啊,季晖,机会,你看,一听多有机会啊~”   “啊啊啊啊,裕临之,快把你的徒弟领走!”季晖飞快的以轻功向前飞奔。   “哎,等等我啊!”闵泉扬起欢快的笑容也朝前跑去。   而另一边,锦衣公子自裕临之进来的那一刻起,就带上了三分狡猾的笑,仔细一看,却又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三弟,近来可好?”锦衣公子一把打开折扇,笑意盎然。   裕临之在雕花木椅上散漫而坐,嘴角的笑亦是散漫的:“尚可,多谢二哥关心。”   裕挽之上下打量他许久:“二哥见你消瘦了些许,不如还是回家来住吧。”   裕临之挑起俊眉,品了品几上的毛尖:“二哥不必费心了,我心本就不在江湖争斗之中。”   裕挽之眸中的阴霾一闪而过,笑道:“听说三弟最近收了一个徒弟?”   终于进入主题了么?裕临之客套的点头,并不搭话。   “我私下想见见这位姑娘,一时没忍住,就请她来家里做客了。临之不会介意吧?”裕挽之眸中似有风暴卷起,细微而不可知。   裕临之勾唇而笑,悠悠道:“不介意,二哥请便。”   说罢就要起身而走。   裕挽之皱了眉:“等等!三弟不在意徒弟的生死?”   裕临之顿住脚步,却并不回头:“你说呢?我何时会自己揽麻烦上身?”   裕挽之眉头皱得更紧,隐隐有些无奈,干巴巴的开口:“三弟好走。”   然而当裕挽之迈进房间时,只见绳索散落一地,那人却不见了。   裕挽之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啪嗒”扇柄碎成两半,落在地上,染了灰尘。   “传令下去,请各派掌门来此一会。”   “是。”    ☆、第六话   客栈二楼的雅间里。   闵泉狼吞虎咽的嚼着嘴里的鸡肉,两只手持满了吃食,眼睛却还在瞟着盘里的其他菜式。   季晖看着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是女子么?居然吃成这副德行,将来恐怕嫁不出去咯!”   拿着大酒壶坐在窗边的裕临之也转头向闵泉投来揶揄的目光,嘴角微微含笑,却仿佛有些心不在焉。   闵泉并未注意到自家师父的眼神,将手中的鸡腿猛的往季晖嘴里塞。   看着季晖吃惊的瞪大眼睛,想吐有一时吐不出来的神情,闵泉笑得捂着肚子连连叫痛。   季晖的个子本来就比较机灵矮小,只比闵泉稍微高一点点,刘海遮着他还算精致的脸,脑袋后一根长辫,动作灵活,整个和个猴子一般。与闵泉玩在一块倒是挺相配的。   季晖还在为那根鸡腿忙活,而裕临之已经跳下窗台,貌似不经意的用食、中两指并着在他背后一点,季晖口中的鸡腿就“啪”的滚到地上。   季晖松了一口气。   裕临之将酒壶塞堵上壶口,挂在腰间,拂拂衣衫便要走了。   季晖刚想说些什么,眼前的竹衫人影已经不见。   闵泉看着裕临之的背影微微叹息:“师父总是这般来无影去无踪吗?”   季晖挑起眉:“怎么?失落了?难过了?可惜呀!你不会武,自然是连他的踪都寻不到啦。”   闵泉翻了个白眼,放下了手中的吃食,投向季晖的目光已经变得有点认真:“说正经的,季晖你和我说说师父的事吧。我从小在谷中长大,不知江湖中的是是非非。师父太神秘了,我想知道他的事。”   季晖闻言微微沉默,半晌才道:“临之是江湖上不可多得的奇才,他三岁便随少林住持聆听佛法,锻炼体魄;九岁便能破出多年无法破解的谜案;十五岁离开少林前后跟随武当太游、崆峒虚忆、雾岛十二鬼等十多位师父学习武艺与处世之道;最后一位师父是鬼谷老儿,也是对他影响最大的师父……”   闵泉想起城门的尸体,默默垂了目光,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和他是在少林相识的,想来已经快二十载。与我们一起长大的还有一个人……她是鬼谷老儿的独生女肖云诗,小时候就喜欢来少林寺缠着临之。临之的性格外热内冷,看起来性格不拘随意、对谁都是温和带笑的,但其实能真正走进他内心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偏偏云诗看不懂这一点,在十几载的爱意得不到回应下竟剑走偏锋,趁临之放松警惕时下了药。她原本是想让临之求她要解药,谁知临之依旧悠哉悠哉,也不关心自己的病情……”   “师父……喜欢她吗?”闵泉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会出这么一问,可能带着点八卦心理。   季晖想了想,似乎自己也不太确定,挠挠头道:“我哪看得出来啊,临之对谁都是温和的。你想知道的话,自己问他去呗!”   废话,问他他会说才是见了鬼了!   闵泉摇摇头,也不接下去问了,只是摸摸吃撑了的肚子,慢悠悠的回房……   在她临走之前,季晖貌似听到她在嘀咕着一句什么:   烦死了,我为什么要关心这个啊!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啦,上星期没能拿到电脑~ 还是上次那些话,可能这坑会填的慢一些。不过每次一旦有电脑了我都会多更几章,大家可以存着慢慢看哒~ ☆、第七话   在渝州城又呆了几日,闵泉整日研究制作情蛊,也没在意裕临之几日不见的身影。   在闵泉正闻着一片臭叶恶心不已时,开着的窗子突然冒出一只白皙有力的手,然后猛地一撑,整个人借力进来,脚踏窗沿继而坐在靠近窗子的一个木制板凳上。   “师父?!”闵泉一惊,连忙放下手中东西,跑到裕临之身边,“怎么不走门?几日都不见你了,去哪了?”   刚想回答的裕临之闻言一怔,放下揉太阳穴的手,失笑道:“小泉儿越来越有管家婆的感觉了。”   闵泉忍住想一巴掌拍上去的冲动,抽了抽嘴角,又开始忙活起来,看也没看他一眼,撇着嘴嘟哝着:“爱说不说。”   裕临之淡淡一笑:“我们被人盯上了,此地不宜久留。小泉儿,我们要离开了。”   闵泉有些失落道:“又要走了啊……传闻渝州城的花灯节景色很美呢……”   裕临之没搭话,转身就出了闵泉的房间。   闵泉淡淡的叹一口气,只觉得东奔西跑却又不知道目的地的感觉就如被人捉住的小白兔,没有一点自由。   难道真的要一直呆在他身边吗?   天气已经开始转凉,而闵泉身上还是那件单薄的黄衫裙,此时被凉凉的秋风一吹,突然有些冷意。   裕临之已经牵着两匹马出来了。   闵泉瞪着眼睛有点呆滞:“骑马?我不会啊……”   裕临之挑挑眉,有些不可思议:“你不会?”   闵泉撅着嘴点头:“从不出谷,要什么马?”   裕临之闷笑一声,眉眼仿佛浸了春意,让闵泉忘了凉意。然而当他说出下一句时她就猛地清醒过来:“那就与我同乘一骑吧。”   无视闵泉微微呆住的眼神,裕临之径自将她拦腰一抱,然而一踏马踏,飞身坐上马背。   将闵泉妥善侧放在身前,环住她拉住缰绳。随着一声鞭打声,黑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开始向前奔跑。   随着黑马的剧烈运动,闵泉闭着眼睛紧紧拉住裕临之身侧的衣衫。偶尔抬头只见刺目阳光下一个光洁的下巴和微抿的薄唇,他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的眼帘投下了淡淡的阴影,飞扬的衣摆和乌发在飞溅的黄沙中更显俊逸。   闵泉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肖云诗会坚持那么多年了。武功人品皆不谈,光是这人的样子就怎么都看不腻,甚至各个角度都能找到美感,让人无法抗拒其气质。   突然,熟悉而带着磁性的嗓音从上方传来:“抱紧我。”   闵泉有些不明所以,犹豫间,却见前方有一个悬崖,悬崖的对岸离这边不远也不近,但掉下去一匹马是绰绰有余的。   她刚要阻止,却见黑马已急驰到悬崖边,眼看就要扬起前蹄纵身一跃,她吓得早已忘了男女之别,连忙紧紧抱住身后硬实的身体,将脸都埋在了他怀里。   裕临之微微一僵,而后勾唇一笑,紧拉住缰绳,目光是自信的坚定。   感受到空中的气流突然加快,闵泉只睁开了一只眼,发现他们俩正在空中,连忙将裕临之抱的更紧。   裕临之闷笑的声音自她耳边传来,搔搔痒痒的:“我快被你勒得喘不过气了。”   闵泉脸上一红,连忙松开了许多,只见前方已然是着地的对岸了。   闵泉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的手,复而抓住他的衣衫,脑中全是刚才他身上隐香和温暖踏实的触感。   闵泉对自己唾弃不已,你这个被美色迷惑了的人!   长期的颠簸与紧张让闵泉倍感疲劳,于是当黑马的速度平稳的慢下来时她忍不住向后倒去,靠在身后宽阔的胸膛沉沉的睡了。   裕临之垂眼看着窝在他怀里的人儿,心也柔了一瞬,放慢速度悠悠的走着。   夕阳西下,依偎在马上的两人在地上拉出长长的的影子。   闵泉无意识的蹭了蹭他的胸膛,放心大胆的窝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咂咂嘴,带着甜笑。   裕临之饶有趣味的看着她,只觉得安静下来以后的小泉儿尤为可爱。   在“哒哒”声中,裕临之悠悠将目光远眺,抿唇沉思。 ☆、第八话   闵泉做了一个梦。   梦里,自家师父目光温柔的向她走来,然后将她的腰一揽,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脑,微微用力,就吻了下来。   她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腰上的力道和唇上的触感如此清晰,让她如醉了一般无措回应,轻声呢喃:“师父……”   “生病了?”清澈带磁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她猛然从梦中惊醒,却发现浑身无力滚烫,好似真的生病了一般。   上方的师父垂着目光,带着些许担忧。   闵泉这才发现自己正在他怀里,而且马在大树下系着,他正抱着她在树下小憩。   “师父……”闵泉一开口,嗓音有些破碎,“不用管我,你先走吧。这只是小风寒,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裕临之皱着俊眉,并不搭话,只是一把抱起她,然后向黑马走去。   坐上黑马,它扬起高高的蹄子,踏起一片尘土飞奔而去。   闵泉不知道师父要去哪,只知道在长期的颠簸中眼前渐渐模糊,最终漆黑一片。   她攥紧了手指,心中的恐慌无尽而来。   “师父,可知她的病情如何?”清澈的声音就在上方,可是她却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更看不到那张描摹了千百遍的脸。   “临之,你可知她中了七七无忧散?若无解药,七天内必死无疑。先是失明,继而失聪,继而口不能言,再然后七窍流血,浑身腐烂而死。”略微苍老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七七无忧散?唐门也出动了……”裕临之皱了眉,目光沉沉。   “她就是那味药引?”   “她是我徒儿。”   无尽的黑暗中,只余“哒哒”的马蹄声。   闵泉抱紧了裕临之,闭眼道:“师父,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再过几天我就听不到你的声音了……”   “我会护你无虞。”一向温润的嗓音带了些疲倦和沙哑。   “师父……”闵泉犹豫了许久,“我估摸是看上你了。”   裕临之一怔。   许久的沉默。   “今日便可到扬州,为师会帮你安排好客栈,到时你乖乖等为师回来,不要乱跑。”   闵泉沉默许久,怏怏的松了抱着他的手,淡淡道:“知道了。”   从来不称自己“为师”的他方才却挂在嘴边,这意思不知有多明显了:我们是师徒,你还是别想太多,打消这个念头吧。   一路的气氛要多沉闷有多沉闷,总算是到了扬州。   小贩的吆喝声声入耳,闵泉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裕临之与掌柜嘱咐的声音传入闵泉耳中,她无心听下去,径自摸着楼梯栏杆上了楼。   裕临之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皱了皱眉。如今她心结未解,对他起了那般心思,还是要保持一些距离好,否则越陷越深对她无利。   “少侠?少侠?”掌柜的声音将他的思绪唤回。   裕临之朝他微微一笑,一袋银两丢在桌上:“麻烦掌柜的了。”   “不麻烦!不麻烦!”掌柜的一见案上那一袋银两的重量,笑得脸上的肉都开始打抖,一边转身正打算送送这位财神,却发现那俊逸男子已经不见了身影。   唐门在几大门派中算是新秀,却以其用毒高超而在武林中站稳脚跟。一般人都不敢招惹唐门。   裕临之也确实不想踏进唐门,原因无他,只是因为现在这唐门的主人正是肖云诗。有她在,这解药恐怕就不那么好拿了。   果然,一叩开大门,几枚暗器就猛地射出。   裕临之不费吹灰之力的避开,目光微寒,迈入大门。   四周的暗杀手迅速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突然,一阵花瓣雨飘过,裕临之屏住气息,心道:花瓣虽美,却不知美中带刺,刺中有毒。   一把撑开的铃铛伞自上而下缓缓飘下来。而伞下身着蓝纱铃铛裙的女子遮着脸的面纱随风飘扬。脚带铃铛的玉足缓缓落地,伞沿微微抬高,美眸看向远处的洒脱挺拔的白色身影。   朱红如樱桃般的唇轻轻开启:“临之,好久不见。”   裕临之笑着挑起眉,缓缓环顾了一下四周:“云诗,可否让他们退下去,实在是太煞风景了。”   肖云诗弯起嘴角,两个酒窝隐隐浮现:“退下。”   肖云诗缓缓走近他,突然就扎进他怀里:“明知道你来这儿不是为了我,但我还是中了你的毒……忍不住。留下来,好不好?”   裕临之缓缓推开她,俊逸的眉眼写着不羁笑意:“那要看看你能否留得住我。”   肖云诗沉了眉眼。    ☆、第九话   一方桃林,风景如画。   隐约其中可见一人抚花而笑,一人执笔作画。   肖云诗笑意不减:“临之可是为了你的小徒弟而来?”   裕临之一手拉住衣袖,一手执笔将画上的人儿点了明眸,施施然道:“你既已知晓,又何须多言。”   肖云诗的笑意有些凝固:“你还在怪我向你下药?临之,我的心意你早已知晓,这么多年了,我从没有放弃过你。你完全可以不用收个药引做徒弟,我自是不忍心看你去死的。”   裕临之笔锋一顿:“我没有怪你,师父他只有你这一个女儿,我如何忍心让他在九泉下不安?”   他看着渲染开的朱砂,不急不缓的用墨汁添上了几根枝桠,女子身后的桃花树已然成形。   “既然如此,你可曾记得爹曾嘱咐过你什么?要你好好照顾我。可你却一直躲着我,而且还收了个女徒弟,就算她的作用只是一个药引,我也不放心她在你身边。”肖云诗眸中冷意渐浓。   “云诗,”裕临之将最后一笔勾画完,微微叹息道,“你执念太深。”   “是,我执念深。我爱了你十七载,可你却一点回音都没有。这执念已入骨髓,唯有你才可化解。临之,究竟怎样,你才可以站在我身边,与我执手偕老……”   裕临之直起身,将画卷收好,依旧是一副悠哉的神情:“时候不早了,再会。”   肖云诗猛地转过身,走至他面前:“不许走,你既然来了,我便不会让你再离开我。难道你不想要解药了?”   裕临之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一副纯良的样子:“你的解药我可不敢要。”   肖云诗气呼呼的转过身,拽下一截桃花枝:“那你是来干什么的?叙旧的吗?”   裕临之勾唇一笑,转身就走。   肖云诗目光微冷,没有阻止,却是在他走了许久之后,迅速跟了上去。   闵泉在客栈中呆着无聊,只好又开始研究情蛊。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可以靠闻的。   突然一阵风声,清浅的脚步声缓缓朝她走来。她眉心一簇:“是师父吗?”   裕临之放下手中画卷,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看向闵泉无神的两眼,声音不自觉轻柔下来:“嗯,小泉儿,我回来了。”   窗外的肖云诗眼神如刀似的砍向屋内的两人。   闵泉一听他的声音就明媚起来,伸出手似乎想摸摸他。   裕临之想起在黑马上她的那句话,刚伸出的手又放了下来,咳了两声道:“小泉儿,为师把解药带回来了。”   肖云诗目光一凝,看着裕临之从白瓷瓶里倒出来的药丸,懊悔不已———   这个人精儿,看来自己还是大意了。原来他早就拿到了解药,怪不得如此气定神闲。   闵泉接过药,往嘴里一塞,就吞了下去。接着伸手道:“这药味道还挺不错的,还有吗?”   肖云诗和裕临之皆是额头一跳。   眼前的情景逐渐清晰,闵泉眨巴着眼睛,想将面前许久未见的人看清楚。   忽而瞟到桌上的画卷,闵泉一把抓过来,缓缓展开:“这是什么?”   刚展开到一半,闵泉手中的画就被裕临之拿走了,走时只说了一句:“好好休息。”   闵泉回忆着刚才的画卷,看身形应该是个女子……   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不会师父有喜欢的人了吧?”   窗外的肖云诗目光微冷。    ☆、第十话   裕临之并没有在扬州久留,闵泉的眼睛一好,他们就出发去往平城。   “师父,去平城干什么?”闵泉听着哒哒的马蹄声望着远去的方向问道。   这次裕临之倒是没有瞒她,悠悠开口:“给老头子祝寿。”   “老头子?”闵泉一怔。   “就是我爹。”裕临之半眯着眼,双手交叉撑着后脑勺,似在诉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事。   “你称你爹为老头子?!”闵泉抬头看他,有些哭笑不得。   裕临之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时缓时急的速度,在十天过去后,终于赶到了平城。   闵泉心想总算可以看看他家长什么样子了,他爹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和他关系不好吗……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然随裕临之踏入了山庄门。回头一看,只见石门上刻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碧通山庄”。   闵泉拉拉前面裕临之的衣袖,问道:“师父,你们家是干什么的?”   裕临之继续走着:“等会你就知道了。”   山庄因为主人的寿辰而被布置得格外喜庆,不少江湖武林人士纷纷上门拜访,简直快成了人挤人的状态。   门口的两个家仆自裕临之进来时就恭敬的跟着他身后,寸步不离。   闵泉又拉拉裕临之的袖子,小声道:“我要尿尿,你们这的茅房在哪?”   裕临之额头一跳,心道真不是时候。于是唤来身后的家仆,让他们带她去,并嘱咐她一上完立马回到他身边来,这里危机重重,不许乱走。   闵泉连连点头。   然而她刚如厕完,正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时,却看见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人已经害了她两次了,她能不记忆深刻吗……当务之急是要赶紧逃。   然而她刚转身迈出一步,身后的人便唤了一句:“姑娘请留步,可否转身一见?”   “……”闵泉哭丧着脸,转过身,却始终低着头。   裕挽之已经几个大步就走到她身旁了,一把折扇缓缓打开:“抬起头来。”   闵泉依旧不动。   她瞅准时机,突然转身就要跑,但哪里是裕挽之的对手。   裕挽之将石子往她右腿关节处一弹,闵泉就跌倒在地。   他带着深意的笑意走近她:“闵姑娘,好久不见。”   闵泉揉揉腿站起来,苦哈哈道:“好久不见,不如不见。”   裕挽之微勾唇角,看得闵泉冷汗直冒:“闵姑娘真爱开玩笑,上回撒的粉根本不是什么药粉吧……”   他发现了!   闵泉抹抹冷汗,上次逃跑之际撒在他脸上的不过是她准备吃烤鸡的孜然粉。当时吼的那一句什么运功会暴毙身亡的话都是她瞎编的。   裕挽之细微的观察者她的每一个表情,忽而牵起她的手,朝大厅走去。   闵泉用力挣脱,却挣脱不开。只听到裕挽之阴狠狠的声音小声传来:“我在掌心抹了药粉,只有我才有解药,你要是挣脱了,我就不救你了。”   “……”闵泉不动了。   正厅人声鼎沸,闵泉一个劲的用眼神寻找着裕临之。   “别找了,他现在被盟主爹爹叫去了。”裕挽之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阴恻恻的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在闵泉看来,是恶魔之音;而在外人眼里,这恰好是一副才子佳人倾诉衷肠的美好画面。   不少女子已在悄声讨论闵泉和裕挽之的关系,有嫉妒的,有羡慕的,有不屑的……闵泉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万一被师父看到……   她正想着,一抬眸,便和刚从内堂出来的裕临之眼神相撞。   裕临之似是一怔,然后眼神在闵泉和裕挽之相牵的手上徘徊了一阵,目光微沉。   闵泉脑子中断了一瞬,呼吸变的有些急促。   裕挽之看着他们的反应,嘴角微牵。   裕临之走过来,朝闵泉伸出手:“小泉儿,过来……到为师身边来。”   闵泉手似乎是松了一瞬,然而听到“为师”那两个字,心下失落的没抽出来。   裕临之的手在空中僵了一瞬,缓缓收了回来。转身不言,朝别的地方走去。   闵泉心中仿佛沉了一块大石,压得她喘息不能。   这时,裕挽之凑近她耳边,笑得冷意连连:“你们之间真的只是师徒情谊吗?你们之间的情谊竟如此不堪一击。刚才是骗你的,根本没有抹粉。你感受不出来吗?真是个天真的孩子,呵呵……”   闵泉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裕挽之看着她的背影笑得舒畅:“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十一话   宴会即将开始。   闵泉最终还是找到了裕临之,跟在他的后面一声不吭。而裕临之也没有回头说过一句话,自顾自的在宴席上坐了下来。   奈何裕临之一在这个位置坐下来,周围的女子就挤到这边来。肖云诗首先就占了他左边的位置,裕临之的师姐接着占了他右边的位置。闵泉见此情况,微微叹息,选择了在他身后站着。   谁知,正当盟主要开始说话时,裕临之悠悠的声音响了起来:“阿福,给我徒儿搬个木凳来。”   这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裕临之身后的闵泉。闵泉低着头,想降低存在感,偏偏这时候阿福搬了木凳来,询问道:“放在哪?”   裕临之左右扫了一眼,慢悠悠的夹了一块鸡肉:“自然是坐我旁边。”   阿福听了这话很为难,左右公子都坐满了人,这哪还有地方放啊……   座上的盟主闻言也看向了这边,目光中带着与裕临之相似的笑意,他并不出言打断,反而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左边的肖云诗自然不会挪动一分,高傲的继续夹菜;而右边的师姐虽然万般不舍,但见此情况下,不让就会显得自己很没有气度,于是她往右边稍稍挪了一点,勉强挤出一个位置给她。   闵泉本想说不用了,她去别桌吃。但见到大家都看着她的眼神,闵泉便借坡下了,不想再生事端的坐下来,位置挤得快贴到裕临之身侧了,闵泉瞟到肖云诗如刀的眼神,默默往右移了一点。   宴席总算又开始了,大家一一对盟主送上吉言,无非是一些恭维的话。而到了闵泉这里,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了一句:“祝盟主早生贵子,早抱孙子……”   身边裕临之抑制不住的闷笑了一声,而大家包括盟主皆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正当闵泉思索自己哪里说错了时,盟主笑眯眯的朝她敬了一杯酒:“老夫已年过半百,膝下三子,哪里还有精力……我倒是希望能早些抱上孙子,借姑娘吉言了。”说罢还往裕临之那里饱含深意的望了一眼。   裕临之只当作没看见,径自饮酒。   宴席结束之时,盟主身边的家仆过来传话,希望闵泉多住一些日子再走。而裕临之直接就回绝了,拉过闵泉就出了山庄门。   闵泉挣扎道:“盟主是想留你下来。”   出了门,裕临之也就放开了手:“他不光想留我下来,还想让我娶妻生子,接替盟主之位。”   闵泉抬眼看他:“那……你不愿意?”   “自然不愿。”裕临之转身缓缓而走。   闵泉连忙追上他:“师父……刚才……那件事,你可是生气了?”   “哪件事?”他漫不经心。   “当时我是迫不得已的……他硬是……”   “与我无关。”   “你说什么?”   “我并不在意。”   “……”   闵泉落后了他一步,脚步不自觉的慢下来:“原来不在意啊……”    ☆、第十二话   天蒙蒙的渡上了一层灰,就如人的心情一样。   闵泉与裕临之正在一个小茶棚里歇息,只是其中一人仿佛有些心不在焉……   闵泉捏着茶杯却只盯着杯内漂浮着的茶叶,迟迟不饮,仿佛入了定。   原来他就是当年人人口耳相传的天才神童,武林盟主的第三子。之前也听过有关他的八卦,加上季晖的言辞,隐约可以摸到一条清晰的线———   他被爱极了他的小青梅下了难解的毒,药引却需要百毒不侵之血。而自己正是当年第一神医之女,从小的药浴让她拥有了百毒不侵之血,除了极为霸道的毒,极少有毒能毒倒她。因此他用师徒名义留住她,作为交换保她一世安好。   仅此而已。   是她自己不小心被他迷了心思,起了不该有的念头,又怎么能期待他给予回应?   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个亏本生意。   闵泉抿了一口茶水,心思定了定,再也不胡思乱想了。   一旁的裕临之将她的神情都收入眼底,面上却不显露一分,只优雅喝茶。   然而不等裕临之再提壶倒一杯茶水,闵泉就霍地站起身,看向他:“走吧,我休息好了。”   裕临之喝茶的手一顿,余光往周边扫了扫,另一只手拉住她,轻声道:“再坐一会。”   闵泉依言坐下。   然而还没坐热,猛的下坠,摔在地上,屁股下的板凳已经两半而断。   闵泉猛地抬头,只见周围的茶客全都持着兵器向他们走来。而她身后也站着一个大汉,想必正是他一脚踢断了她的凳子。   裕临之手中茶杯一转,飞向闵泉身后大汉,将那大汉要去捉闵泉手的糙手打落。随即翻身而起,手撑桌子一个空翻,腰间酒壶晃了几下,裕临之已经迅速点上了那几人的穴道。   闵泉连忙趁机起身,用力踩了身后大汉一脚,那大汉嗷叫连连,于是她连忙跑至裕临之身后,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衣衫。   “可还好?”裕临之微微侧头。   闵泉一听他声音,只觉手心灼烫,松开了抓着他衣衫的手,微微点头。   “此地不宜久留,他们还有帮手,我们快走。”裕临之微微皱眉,揽过她的腰,飞身出了茶棚。   腰间一紧,闵泉只觉心头一跳,抬头看着裕临之的侧脸,轮廓干净深刻,百看不厌。   他不是无情,只是冷情。即使怀中香软,他也不会往歪处臆想半分。   景物迅速后退,到了一棵大树枝干上才堪堪停住。他搂紧了闵泉,在粗壮的树枝上坐下,慢慢才放开了她。   “师父……”闵泉扶着树干,抬头看向裕临之,“这样的追杀生活,你会疲倦吗?”   裕临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向她时依旧带上丝丝笑意:“小泉儿可是疲倦了?”   闵泉眸中似乎有一种坚定:“不,师父在哪,我就跟到哪。和你在一起,不会疲倦。”   裕临之被她耀眼的坚定笑意刺得挪开了眼神,眸色有了微微波澜:“……”   闵泉见他不看自己,微微有些失落,但却很快调整过来,再次带了笑:“接下来我们去哪?”   “武林大会即将开始,或许会有不小的波澜。我并不想插足其中,你不是说想去渝州城看花灯吗?不如去渝州。”   “你还记得?”闵泉心里泛了丝丝的甜,嘴角牵起。   裕临之不露痕迹的站起身,揽起了她的腰,飞身下树:“顺便去那里查查各大门派最近的动作。”   闵泉的笑顿时变得有些僵硬。   这个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第十三话   渝州城依旧热闹的紧,和初来时没什么两样。可转眼间,距上次来时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闵泉跟在裕临之身后,看着几乎快比她高出一个头的他,投映在地上的影子离她的影子那么近…… 可她知道,即使离他再近,他的心距她还是很远、很远。   依旧是找了一个客栈落下了脚,闵泉刚沐浴完,敲开裕临之的房门就不见了他的身影。   每次都是这样。   闵泉一个人在房中吃完了饭,也闲不住,开始继续制作情蛊。   这情蛊经过闵泉的反复琢磨,倒也初具雏形,只需要再加工一点就能完成。   恰好这时,窗外一个娇小的身影钻了进来———   仔细一看,竟是曲江雪。   想来,的确也一个月了。   曲江雪今天很奇怪,没有得意洋洋地表情,倒是有些悻悻然的走到闵泉身边坐下,睁大眼睛仔细的瞧着她手里的药丸。   “江雪,你已经完成了?”闵泉正小心的给两颗药丸渡上了一层艾草汁,一边头也不抬的说。   曲江雪难得的没有炫耀,而是看着她的做法小心询问道:“泉儿你的情蛊已经做好了?”   “差不多了,”闵泉将两颗药丸用小盒装好,接着上下打量她,半晌后不禁失笑,“你没做好?还是失败了?”   曲江雪摇摇头,有些挫败:“我之前得到了一张情蛊的方子,谁知做出来后效果甚微。最后害死了两只猫一只狗……”   闵泉笑道:“这情蛊本就是失传之药,我也不能保证我做出来的就一定有效果呢……”   曲江雪却眼巴巴的瞧着她手里的药丸盒子:“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你从小就比我有天分是事实。我已经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试验一下了……泉儿,我们找个人下手吧?”   闵泉脑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裕临之,但她随后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   靠情蛊维持的情感能算爱吗?   “泉儿,泉儿?”曲江雪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问这个作甚?”   “可以做这个试验品啊……”   “不行,这个用在小猫小狗上就好了。”   “可是,在小猫小狗身上的效果和在人身上的不一样啊。”   “……你可有人选?”   “我的人选嘛……”曲江雪拿过那个盒子,取出一颗,在烛光下细细瞧着,随后突然趁闵泉打哈欠时塞进她嘴里,大笑道,“就是你啊。”   突然吞进异物的闵泉连连咳嗽,反应过来惊讶的看向曲江雪:“江雪,你……”   “我太好奇你做的情蛊效果如何了!但是我又不敢自己吃,反正你百毒不侵,试试又有何妨?”   “……”闵泉如同吞了苍蝇一样看着她。   曲江雪笑着揉揉闵泉的脸:“好不好吃?你这个表情简直是太可爱了!”   “……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了……求你。”   “哈哈哈……”   “不好,有动静!我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曲江雪迅速跳窗而出。   随后房门便传来了稳稳的敲门声。   “是师父吗?进来吧。”闵泉遥遥喊了一声。   镂花木门被推开,裕临之温和俊朗的眉目逐渐的就出现在闵泉眼里,心上……   “小泉儿,方才是否有人来过?”裕临之已走至窗边,修长白皙的手指抹了抹床沿。   “没有,师父何时回来的?”闵泉淡定的倒茶。   裕临之微勾唇角,自若的走回桌前坐下:“才回来不久。”   说了跟没说似的。   闵泉翻了翻白眼。   突然,闵泉腹间一阵绞痛……   不好,吞下去的药丸已经在腹内融化,母蛊苏醒了。   裕临之见闵泉脸色突变,皱了眉,连忙扶住她,探了探额头:“小泉儿?”   “我没事……”闵泉苍白了脸色,只觉盒中另一颗药丸已经蠢蠢欲动,顿时冒了冷汗,“不好!”   “出了何事?”裕临之没有发觉她体温有变化,心中隐隐有些奇怪,突然瞥见她手中打开了盒盖的药丸似乎在动,于是伸出两指准备拿起来看看。   闵泉连忙道:“别动它!”   可是已经晚了,融化的药丸里露出了一只小虫,没等裕临之反应过来,登时就钻进了他的手指里。   裕临之看着在手指上咬出一个洞就往里面钻的小虫,心里隐隐感觉不妙:“这是什么?”   “情蛊……”闵泉虚弱的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有些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裕临之一把扶住她,却发现自己在一触碰她后就有些忍不住想更多的和她触碰。   他皱了眉,定下心思,将她打横抱起,往床上放好。手却有些贪恋的有些不舍放开。   这是怎么回事?所有对她有接触的感官好像都更敏感了,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很满足。   这就是,情蛊?   裕临之站在她的床前,微微叹息。   似乎他们的线缠的越来越紧了,在他打算剪断的时候。   如此的,猝不及防。    ☆、第十四话   清晨的曦光柔柔的照在闵泉熟睡的脸庞上,忽然,她的睫毛微微一动,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内心挣扎许久,终是起床梳洗了。   想到昨晚她与裕临之都阴差阳错的误服了情蛊,闵泉就有些黑线。   这情蛊的具体功效还未在人身上试验过,万一有什么副作用就不好了……   闵泉揉揉额头,梳洗过后,换上了一套男人的衣装。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上街去逛逛。   闵泉身上所有的银两不多,她走走停停,大多是看一看、摸一摸,却从不买。   忽而走至一个阁楼前,而这个阁楼有些特别,看上去似乎是个高雅的地方,但里头的女子穿着都有些暴露。   传闻渝州城有一家青楼,名气很大,专给达官贵人提供服务,大多是卖艺不卖身的女子,但也不乏有一些卖身赚钱的。   闵泉抬头看了看那匾额上的字———寻欢阁   暗示得如此明显,让人想不知道也难了。闵泉笑了笑,抬脚走了进去。   “小公子,来来,往这边坐~”老鸨眉开眼笑的将闵泉领至一个小桌前,抬手挥了挥,就招来了几个姑娘。   闵泉摆摆手,装模作样道:“我是来找人的。”   老鸨是何许人也,看多了女子,自然早就怀疑起了她的女儿身,一听她说来找人,想必是来这里抓夫君回家的母老虎,因多有不便才扮作男装,因此老鸨连忙让出了一条道:“夫人是来寻哪位公子的?奴家或许知道一二,可以帮夫人去传话。”   闵泉乍一听她喊她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她反应过来之后,又不禁有些好笑。   满座的宾客在这时突然喧哗起来,两人循声望去,原来是花魁姑娘出来献艺了。   恰在此时,闵泉望见人堆里的季晖,来不及惊讶就已经朝那边走过去。老鸨一见花魁出来,也开始忙碌起来,没有管闵泉去哪。   季晖白皙的小脸喝得有些通红,目光投向前上方的花魁有些无奈。   闵泉悄声行至他身后,在他耳旁悄声道:“你喜欢人家?”   季晖一听身后闵泉的声音就涨红了脸,气闷道:“胡说什么?!她是我姐。”   待反应过来男装的闵泉笑嘻嘻的在他身旁坐下时,他猛地睁大了眼睛:“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当然知道了,青楼……唔……”闵泉还没说完,就被季晖捂了嘴巴,瞪了一眼后,终于住了嘴。   季晖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里与普通青楼有所不同,言辞需小心些,否则你的小命随时可能没有了,到时候我可不保你。”   闵泉倒了一杯酒:“有这么夸张吗?我才不信……对了,你刚刚说,那花魁是你姐姐?”   季晖自知失言,怎么也不肯再多说一句了。   “无趣。”闵泉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最后竟上了瘾,大声嚷着要上一坛一坛的酒。   季晖连忙捂住她的嘴,却发现她喝得面若桃花,楚楚动人,不由得松了手、微红了脸。   这时,几乎所有宾客都朝这边看来,连台上的花魁都往这边望来。   季晖羞愧得简直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二楼雅座有一个目光一直望向他这边,季晖抬头一看,只来得及看到那人走时摆动的衣袂。但他已心知肚明,那人看到这样胡闹的闵泉终究是坐不住了啊……   醉眼朦胧的闵泉远远的只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走来,一身暖白。她的脑子已经经不起任何思考,完全就是一团浆糊,只感觉自己被人抱起,鼻端皆是好闻的檀香味,不由得往舒服的暖源微微蹭了蹭,咕哝了句:“师父……”   裕临之本来是在二楼静观各个人的动作,谁知突然在季晖那一桌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怕她惹出祸事,便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向来耳目俱佳,在看到季晖与闵泉相谈甚欢时心中竟涌出了一股不知名的情绪,他将此视为是情蛊的不良反应。   然而他看到闵泉一杯接一杯的喝,已经有了醉的样子,便不能再袖手旁观、淡定自如。   在听到“师父”那两个字的时候,裕临之抱她的手紧了紧,嘴角也不自觉的牵起动人的笑。   “快点把她弄走吧,我真是拿她没有办法了……”季晖一手搭在裕临之的肩膀上,眼睛却看着他怀里的闵泉。   裕临之悠然一笑,抱着她朝二楼走去。   二楼雅座的厢房,窗子开了一半,正好可以看到下面的情景。而房内茶几、床铺、七弦琴、熏香……也是一应俱全。   一看就知道是最好的待遇。   裕临之将她放在床上,让下人弄了碗醒酒药上来。   自己则在一旁临窗抚琴。   闵泉眯着眼,只见背对着她的裕临之风姿卓然,指尖下弹出的琴音悠悠绵长、意味深远。   她就这样,看着他,发起了呆。   一曲奏毕,裕临之将醒酒药端至闵泉面前,一勺喂至她嘴边:“小泉儿?”   “师父……”闵泉呐呐着,但在闻到了醒酒药的味道时皱着眉摇摇头,“我不要。”   裕临之簇着俊秀的眉峰,淡淡的抿了唇:“乖。”   闵泉转了转眼珠,喷香的酒味从她嘴里散出:“除非……师父亲我一口。”   裕临之一怔,脸上淡定自若,却已泛了微红:“小泉儿,莫胡闹了。”   “师父一直都觉得我在胡闹吗?你几乎去哪都不带上我,每次很早出去很晚回来,我就像是你的一个包袱……我知道我不懂武功会成为你的负累,但我想和你一起,无论有多危险,我都只想和你站在一起。”闵泉似是醉得不行,边说边流下了眼泪。   裕临之低垂的眸光流转,看着闵泉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一阵绞痛。   他抬手将闵泉脸上的泪都抹干了,声音不自觉的柔下来:“好,以后我都带着你。”   闵泉微微扬起了唇角,眼神里俱是光彩。   裕临之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蒙上了她的眼睛,轻声道:“别用这样的目光看我,我怕我会忍不住……”   闵泉还未想透其中意思,突然唇上一软,意识一空。   裕临之一只手抚着她的眼廓,另一只手早已放下了醒酒药转而扶着她的后脑,将她的脑袋往上一送,他同时也低下头吻了上去。   闵泉思绪模糊,只觉得仿佛像吃了白米饭一样开心,微微启唇,裕临之的舌就径直侵入,从刚开始的浅尝摸索到后来的攻城掠地,再到后来的柔情婉转。裕临之越来越不舍得放开,绵长而深入的吻竟持续了一个时辰。   当裕临之放开她时,闵泉已不知天南地北的睡了过去,梦里不知梦到了什么,一直是甜甜的笑。   裕临之低垂着眼,伸手抚摸着她的一寸寸脸。   似乎,是剪不断了。    ☆、第十五话   熟睡的闵泉只当自己做了一个春梦,一边觉得荒诞,一边又隐约有些期待。   当她缓缓睁开眼时,习以为常的觉得裕临之已经外出了时,却破天荒的看到了自家师父枕着床沿的被褥悄然而睡,微簇的眉头使得他的睡颜更加俊秀,她不由得看痴了去。   想要干坏事的闵泉缓缓靠近裕临之,越靠近一分,心跳便越快一分。直到她的唇快要吻上他的薄唇时,裕临之缓缓的睁开了透澈的眼睛。   闵泉顿时小脸涨的通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嘿嘿笑道:“师父长得俊,睡觉也俊极了。”   裕临之的黑眸似是染上了一层迷蒙的雾,敛眉不答,只反问道:“这情蛊可有解药?”   闵泉眼皮跳了跳,想起江雪的恶劣和自己的一时意气,心中有了一丝愧疚:“无,除非两人……”   说到此处,闵泉突然红了脸,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裕临之挑挑眉,观察着她的神情:“说下去。”   闵泉瞟瞟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更烫,连忙收回目光道:“……除非两人……唔…一起做些非礼勿视的事……咳咳,这样两只蛊虫会通过感应相汇至一起,然后死去。”   “……”   闵泉瞟瞟裕临之,抿了抿干涩的唇,有些想入非非———   师父的滋味肯定不一般呐……   裕临之瞥见闵泉猥琐的神情,几不可察的弯了弯嘴角,一双明眸闪着璀璨的光:“小泉儿在想什么?”   闵泉眨眨眼,从美好回到现实,看着朝思夜想的脸有些气萎,瘪瘪嘴道:“没什么,想师父呢……”   裕临之意味深长的笑笑,起身道:“洗漱罢。”   一眨眼,裕临之已出了门,朝自己房门走去。   闵泉拍拍自己滚烫的脸,回忆起昨晚,猛地吸了一口气:“果然昨天是我的梦吧……师父什么时候如此失态过。”   冬雪窸窸窣窣悄然而下,闵泉着着往常单薄的秋衣踏出客栈。   只见遍地生霜,细碎的雪轻轻飘落指尖,不等吹落,已然消融。   转眼间,已然冬至了……   忽而肩上一重,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将一件白绒雪梅披风披上了她的肩。   闵泉刚要转头,那双手就将她的肩一转,连带着整个身子都朝他转过来,师父的脸近在咫尺,让闵泉屏住了呼吸。   裕临之轻巧的将闵泉脖间的系带系好,微微抬眸,就与她的目光碰了正着。   两人的目光如灼烧一般一瞬而离,只见裕临之微微咳了咳,甚是正经道:“已然冬至了,平时是我疏忽,该多给你备些冬衫才是……”   面对如此温柔认真的师父,本就倾心于他的闵泉当然抵抗不住,结结巴巴道:“师父……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这样的你……让我好难抗拒啊……”   “……”裕临之本也没期望她说出什么好话,但听着如此不搭调的一句话让他莫名觉得有些心闷,神情顿时淡漠下来,“走罢。”   “去哪?”闵泉裹着宽大的披风像个小粽子一般蹦蹦跳跳走着。   裕临之依旧没搭话,步调沉稳而悠闲。   然而没等他走多久,他突然顿住了脚步。   闵泉追上前,正想问怎么了,看向裕临之时眉头却猛然一皱,盯着捂着心口、嘴角溢出血迹的裕临之心中一慌:“师父!”   裕临之淡淡一笑:“无妨。”   闵泉连忙扶住他,用袖口拭了他嘴角的血,担忧的拉着他往回走:“到底是怎么了?受伤了?为什么不和我说?!我们先回客栈,我去找大夫!”   裕临之心神俱裂,脑子也一片迷糊,任由闵泉拉着扶着,在一片惊奇的目光中走上了二楼他的客房里。   待他躺下,闵泉刚要走,手臂却被裕临之抓住:“无用的,这是旧疾。”   闵泉脑子快速旋转,急道:“是不是你中的毒发作了?!是不是需要我的血作药引?”   裕临之的手一松,已然陷入昏迷。    ☆、第十六话   一滴,两滴……   鲜红的血从闵泉的指尖缓缓滴落,滑入小盏中。   闵泉也是学过医术的,加上她对此道极有天分,因此粗粗一摸脉搏,便知裕临之的情况。   光有药引还不够,还需要一系列难寻的药材。   按理说,裕临之行踪不定,配制的药一定会一直带在身上,以防突然病情发作。可是当时他并未从怀中拿出药来,而且他身上刚刚摸过一番也确实无药。   那会在哪里呢?   闵泉转转眼珠,决定在他的房里好好找找。   他的客房干净清爽,几上有一七弦琴,雕花木桌上一盏油灯、一卷画卷而已。   闵泉瞟到那幅画卷,心里的好奇便按耐不住了……   缓缓展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袭蓝衫,闵泉隐隐有些失望——自己平时没穿过蓝衫。再往上展开,身姿是挺曼妙,就是胸小了点。直到完全展开时,闵泉却怔住了……   桃树下,那蓝衫女子拈花浅笑,偏偏那脸有些神似她。   闵泉合上画卷,心想铁定是自己眼花,当下也不耽误时间,连忙提了他的包袱翻找起来。他的包袱东西不多,只有一些衣物与银两秘籍……不不,还有一个小瓷瓶,闵泉连忙倒出一粒药丸放在鼻端闻了闻———   果然是药。   只是如何让他吞咽下去呢?   闵泉望着已经将药丸放进小盏的血水里融化了的不知名汁状液体,抿抿唇,似是下定了决心:“师父……”   她用嘴含了一口血水,俯下身靠近裕临之,以唇相就,在吻上的瞬间撬开了他的唇齿,任由液体缓缓流入他的喉中。   温热湿润的触觉,暧昧却不掺杂任何复杂的□□,仍旧让闵泉红了脸。   当她一口一口把盏中的血水全部喂给裕临之后,准备离开时,腰间却被他一只手臂箍住,抬眸一看,他却是没醒。而此刻他的神情似乎是很依恋她靠近他的气息,微微颤动的睫毛在这一刻染上了孩子般的固执。   “师父?”闵泉伸手想去掰,却是掰不动,最后只好蹬了鞋子躺倒在他身边,一只手捞过被子盖住他们俩。   闵泉微微屏住了呼吸,她从没想过可以靠近他这么近,窝在他怀中的感觉是如此安全而温暖,她伸手抚向了他脸的轮廓。而素来警觉的裕临之居然如此放松,还在梦中微微笑了笑。   久而久之,闵泉也放松下来,闻着他独有的体香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听闻“刷刷”几道声响,状似打斗。   闵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黑暗中两道身影快若闪电,瞬间已过了百招。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终于反应过来———有人夜袭!   然而不等她坐起来,那人已然被裕临之击中一掌,颓然逃匿。   裕临之转过身,看向她时有了一抹看不懂的情绪:“小泉儿,从今以后,你不用跟着我了。”   “师父?!”闵泉猛地坐起,三两步鞋也没穿的跑到他面前,“发生了何事?”   裕临之长叹一口气,墨眸沉沉:“裕挽之集齐了七大门派,欲致我于死地。小泉儿,今后由季晖来护你,跟着我只会拖累你。”   闵泉皱了眉,一下扎进他的胸膛前,双手抱住他的腰:“不要,我不要。我只要师父。”   裕临之垂头看她,却没有推开她。   冬雪霏霏,室内染着沉香,却没有暖炉。闵泉打了一个寒颤。   裕临之抬手摸了摸她的发,将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上,如往常一般笑意如春:“无事的,你先跟着季晖走,我随后去找你。”   闵泉却抬起头固执的说道:“你骗我,你走了就再也不会管我了……”   裕临之轻叹了一口气,右手悄无声息的抬起,又迅速的聚气于指,在闵泉背上几个速点,闵泉便晕了过去。他将她拦腰抱起,放于床榻上,凝视着她的睡颜,却是怎么也看不够。   这一去,必定是凶多吉少,他怎能放心让她跟去?   胸中涌出的复杂情绪他不知是否是情蛊所致,而他却知道情蛊也并非只有一种方法可解,还有一种方法便是封住她的奇经八脉三个时辰,待体内的蛊虫活活憋死,情蛊的功效也就不复存在,但是代价却是被封的那一方会消失一切有关他的记忆。   他知道她是喜欢他的。   若是此去有来无回,他也不忍心让她等到白头。不如当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从来不曾遇到他……于她而言,应是最好。   晨光破晓,清风扬起他白衣乌发,荡漾的水纹被木桨划开,他站于舟头,眺望远方。   一切就如来时一样,两袖清风。   唯一不同的是,少了一人。   再也没有那样一个叽叽喳喳的徒弟在他身边聒噪了;   再也没有人会盯着他的眼说,师父在哪,我就在哪……   床上闭经封脉的闵泉,眼角缓缓流下一行泪。    ☆、第十七话   冬日阳光微弱,依旧冷寒,天空却晴好,热闹的街道上有一个黄衫女子在一边啃着冰糖葫芦一边悠闲的走着。   闵泉舔舔甜甜的冰糖,心中疑惑却是一个接着一个。   为什么她会在那个客栈醒来?貌似她被人掳走后发生了什么,但她却一点都想不起来。线下还是先赶回绝忆谷要紧。   望望没有尽头的道路,闵泉觉得这样走下去老死也走不完。而且最主要的是,她身上已经没多少银子了。于是,她转转眼珠,准备偷匹马来。   她大摇大摆的走到马棚,装作选马匹的样子。当那老实巴交的卖马人招呼别的客人时,她猛地一踩一跨,就坐上了那匹白马。可没等闵泉反应过来时,那马便如受惊了一般四处乱跑,在众人惊呆了的目光中,闵泉就这样顶着被马撞断掉落下来的稻草飞一般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好半天,卖马人才反应过来,连忙追出来急喊道:“姑娘!还没给银子啊!银子,银子啊!……”   闵泉被马驮着飞奔而出,一到大街上就人仰马翻。她只能不住的胡乱挥舞着手臂:“让开,大家快让开!”   所到之处,鸡犬不宁,菜叶满天飞。   这时一身青衣的男子见状勾着唇角飞身而上,快速的坐上了那匹马,从闵泉身后环过她攥紧了马缰绳,失控的白马一阵嘶鸣的抬起了两只前蹄。闵泉被颠得直往后倒,幸亏身后那人十分稳当,直至马落下蹄子也依然稳若泰山。   周围人一阵叫好声,青衣人见众人围堵,只好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声音熟悉动听:“诸位请放心,此马不会失控了。”   听到周围一片赞叹声,闵泉也是想回头看看是谁的,但是这场合又有点不好意思。   恰巧这时他提着缰绳清浅的打马而走,人群也随之而散。闵泉刚要回头,却感觉到那人低下头凑近的距离不由身体一僵,紧接着那人便在她耳边开口了:“泉儿,几个月不见,你怎么混得如此这般田地?”   闵泉这才想起他是谁,连忙回头,望着那灿若春光,温文雅致的脸,小嘴一瘪,就扑进他的怀里:“沈哥哥!我被人掳走了,然后……然后我就不知道了。我好想你啊……”   看着这个依旧不知道男女大防的小姑娘,沈醉然有些无奈。他扶起她的肩头,目光温柔:“泉儿,你已经及鬓了,应该注意男女大防了,不然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闵泉笑嘻嘻道:“和沈哥哥还需要防什么?我连你洗澡都看……”话未说完,她赶紧捂住嘴巴,把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   沈醉然咳了咳,耳根有抹微红。   “泉儿接下来有何打算?”   “回绝忆谷呗。”   沈醉然沉思着,半晌道:“原来传闻是真的,你真的和裕临之分道扬镳了……不如来扬雪阁吧,绝忆谷现在不能回,很多人都盯着你。”   闵泉眨眨眼,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心里莫名一痛,声音也有些干涩:“裕……临之是谁?”   沈醉然眯了眯眼,低头看她:“泉儿,发生了何事?你们不是师徒吗?”   闵泉皱了眉头,奈何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有几个模糊的影子。她喃喃重复道:“师徒?”   沈醉然见她如此,便也不追问,只环紧了她:“泉儿,想不出来就别想了,我一样能护你周全。”   “沈哥哥,你能多和我说些他的事吗?”闵泉睁着迷茫的眼睛望着他。   沈醉然心中莫名有些异样,叹了口气道:“乖,既然忘了就别想了。想来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闵泉扶着额头,轻轻点了点头。   然而闵泉心中依旧在沉思:记忆为什么会缺失一部分?而且只缺失了和裕临之在一起的记忆……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觉得这段记忆很重要,想把它想起来?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幽州地界,一入城门就听到有人在议论:“武林盟主染病退位了,你们知道吗?听闻是那少年天才的裕临之毒害的!明日裕挽之就会组织七大门派讨伐他,啧啧,无论这件事是真是假,恐怕裕临之是难逃一劫了!”   闵泉皱了皱眉,拉了拉沈醉然的衣袖:“沈哥哥,我想去看看。”   沈醉然闻言也皱了眉头,眸中闪过一片沉沉:“泉儿,那处危险,而且你与他本就有所瓜葛,若明日出现,很可能会被牵连。”   “我不怕,你不是他是我师父吗?师父有难,做徒儿的又怎能置身事外?何况我不插手,我只是看一看,想找到一些记忆的线索罢了。”闵泉对着沈醉然撒了撒娇,这一招一向有用。   果然沈醉然有些脸红,咳了咳:“好罢,我陪你去。但是你要答应我,只能在暗处看,不可插手与露面。”   闵泉欣喜道:“好,我答应你!”   夕阳沉沉落下,裕临之临崖远望,悠远挺拔的身姿如谪仙一般,乌发白衣随风摇曳,仿佛会随风而去……   轮廓深刻俊朗的脸迎着夕阳,墨眸深邃而澄澈。那温润薄唇忽而溢出一声叹息:不知小泉儿怎么样了……    ☆、第十八话   忘情崖上,七大门派高手云集,将崖头的裕临之团团围住。而打头的就是摇着折扇,笑得温文的裕挽之。   沈醉然带着闵泉在崖上的云鹤竹楼向下观望着。   因有些距离,闵泉看不太清裕临之的模样。但仅仅看到那个俊逸的白色身影,她从心底里涌出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冲击得她胸口生疼。   裕临之一人独立在崖头,笔直的身板让人心疼。那被风拉扯飘扬的白衣、缎带和乌发依旧带着不羁和洒脱。他云淡风轻的笑道:“二哥与八大门派远道而来,所谓何事?”   大家都心知肚明,但面子上还是要做的。裕挽之上前来几步,望着裕临之严肃道:“三弟,爹待我们不薄,为何你要下毒害他?”   “你何以断定是我所为?”裕临之不急不缓道。   裕挽之悲怆的指着他:“三弟,事到临头你还不承认!那个下药的小子我已经抓到了,他一口咬定是你指使他所为!”   裕临之亦上前一步,唇角微勾,直视他道:“万一,是有人指使他这么说呢?”   裕挽之却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大声嚷着:“三弟,你如此执迷不悟,休怪为兄不手下留情了!各大掌门,我三弟铸成大错,我愿亲自清理门户,若诸位愿意帮忙,助我拿下三弟,挽之不胜感激!”   话音一落,各个门派一拥而上。裕临之轻巧的闪避出掌,一踏一个人的肩膀就翻身腾起,一下子飞出甚远。翻飞的衣袂中可见万人群中那一点白迅速机敏、内力深厚,然而人人都是要取他性命的,唯他出掌还留有余地,这已落了下乘。加上他们人多势众,个个手上都拿有兵器,饶是裕临之再厉害,长久下来也是定然抵不住的。   眼看一人将要在他身后出剑偷袭,一衫蓝衣的女子持伞而落,伞沿一转便挑开了那人手里的剑。蓝衣女子朝他灿然一笑:“临之,我来助你。”   听着长剑落地的声音,裕临之转头朝她微微点头:“多谢。”   闵泉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她是认识她的,唐门新任掌门肖云诗。只是为什么认识她,闵泉却是想不起来了。但师父有了帮手总比一个人要好些。   虽是如此,两个人的力量仍是薄弱。肖云诗也快支撑不住了……   闵泉看得暗暗着急,手下扶的竹栏杆正微微颤动。一旁的沈醉然早就发觉了,只是依旧将目光投向书卷上,语气有些不好:“泉儿如此担心裕临之吗?”   他没用“师父”,用的是“裕临之”,显然是在怀疑她对裕临之的感情不一般。而闵泉因失了那部分记忆,所以并没有察觉出这句话的异常,只是点头道:“若他真是我师父,我必然要助他一臂之力的。”   沈醉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皱眉道:“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你不会插手此事,只是看看而已……你没有武功,要怎么帮他?”   闵泉有些惊异于沈醉然的失态,半晌安慰的一笑:“谁说一定要靠武力了?沈哥哥,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放心。”   沈醉然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他,认真道:“泉儿,等这事完了以后,你就嫁给沈哥哥,可好?”   闵泉一怔。   沈醉然继续道:“以前你不是一直缠着我说要嫁给我吗?沈哥哥会带你去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然后我们再生一大堆胖娃娃,好不好?”   闵泉皱着眉,她在询问自己,为什么听到这个时没有一丝欣喜?这不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吗?为什么她心中隐隐有着抗拒?   她舒展了眉头,微微一笑:“沈哥哥,我现在脑子里还有点乱,等我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了以后我们再谈这个,好不好?”   沈醉然眸中染了一丝失落和怅惘,他没法说不好,只得点了点头。但他分明看出,从前那个痴迷他的小姑娘看他的眼神已经找不出丝毫的眷恋,有的只是看向哥哥一般的清澈明亮。   不再迟疑,闵泉在几本空书册上写下了一系列绝世武功秘籍的名字,将它们放入一个锁盒里。然后在几根粗壮的绳子上绑了大大的木筐,接着带着盒子从阁楼跑至崖顶。   没人注意她的出现。   但当她将手上的锁盒往地上一掷,扬起手中钥匙,大声喊道:“绝世武功秘籍在此,但钥匙在我手上,你们谁手快便归谁”时,所有人都动作一滞,转头看向她,眼中似有熊熊火焰在燃烧。   裕临之在一听到她的声音时就猛地转头。   只见她依旧一身黄衫,脸上带着算计的笑,手中的钥匙一下一下的抛着。   “哪儿来的小姑子?!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一个崆峒派的弟子大声叫嚷着。   说是这么说,但大家明显注意力都被转移到钥匙上了。闵泉微微一笑,一把钥匙向背后使劲抛去,一伙人就纷纷去捡钥匙去了。争相抢夺十分激烈,闵泉充耳不闻的向裕临之走去……   他的白衣染了不少血迹,闵泉看得有些触目惊心。而裕临之却仿佛没有察觉到,只是灼热的目光牢牢盯着她走近。一旁的肖云诗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会在这里看到她。   闵泉脑子里仿佛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却又捕捉不到,于是她索性也不再去想,尝试着展开友好的笑容:“……师父,跟我来。”   裕临之似是一怔,而闵泉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她知道那个骗不了他们多久。于是她大大咧咧的左手牵了一个,右手牵了一个,踏进木筐里后一声口哨便使得木筐缓缓上升。   裕临之一瞬不瞬的看着闵泉,手似乎把她的小掌握紧了:“你怎么会来?”   肖云诗仿佛被裕临之看着闵泉的眼神给灼烫到,哼了一声就甩开闵泉的手,转过了身。   闵泉眨巴眨巴眼睛道:“我想着,如果你就是我的师父的话,我怎么着也要助你一臂之力的。”   “如果?”裕临之微微沉了眉目,片刻后认真的看着她道:“小泉儿?你不记得我了?”   闵泉刚要回答,却见筐子已经到了刚才所在的阁楼,往下一看,那些人正愤愤的破口大骂,眼看就要赶上来。她连忙道:“师父,你们快走。他们很快便会追上来的。”   裕临之握紧了她的手:“你呢?”   沈醉然早已忍耐不住的插到二人中间,将他们的手分开,转而面对着闵泉扶上她的肩,状似无意道:“泉儿,我们刚才说着,等这事一过,你就嫁与我,对吧?”   “此事……”闵泉刚要开口,却是被另一股力量拉住,继而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上方低沉清澈的声音似乎稳如泰山:“此事应由我做主,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小泉儿双亲已故,我当然要为她做主的。阁下不必心急,不如听听小泉儿的想法。”   闵泉哪有心思想这个,使劲拉着他们几个:“快走!”   “砰!”   他们的身后传来爆裂声,原来是裕挽之打算用火药炸死他们。   巨大的压力使得所有人往前一扑,闵泉被裕临之迅速护在怀里,沈醉然见了气闷却又无可奈何。   “快走。”硝烟散尽,闵泉扶起裕临之,和众人一起迅速往前走。   “小泉儿……”低弱的声音。   “ 什么?”闵泉顾不得擦汗,扶着裕临之依旧快速走着。   他反手握住她的掌心,像是自言自语:“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师父你说什么?我们找到一个客栈住下来再说吧……”   闵泉没有听清,一旁的沈醉然却听清了。   他默默的盯了裕临之一眼。   很好,我也不会放手。你大可来试试,我不会让你把泉儿抢走的。    ☆、第十九话   四个人在一家客栈歇下时,已是入夜。   闵泉沐了浴,便打发小二在一楼摆下了饭菜,等着其他三人过来。   先来的是裕临之,他乌黑的长发披落,一身竹纹白衫,眉目间又是一如往常般悠闲自在。   闵泉瞧着他,只觉得看着很舒心,张口便道:“师父的伤可还好?”   裕临之弯唇一笑,霎那间便虚弱的皱起眉,捂着伤处道:“可能还没好透……”   闵泉一怔,便急忙走至他身边,仔细查看:“让我看看。”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是肖云诗的声音:“他定是骗你的,真没想到,临之也会为了博得关心耍手段,对象居然还是自己的小徒弟。”   随后走出来的沈醉然一身青衣,也披散了头发,与裕临之相比,少了一份俊逸,多了一分温文。他一走来便将闵泉拉至自己身边,温柔道:“泉儿,人来齐了,吃饭吧。”   裕临之半是玩笑的叹了一口气,执起筷子淡淡道:“被识破了啊。”   闵泉一见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悠闲,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师父,你怎么能骗我?我又多担心你你知道吗?”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静。   裕临之眉眼愈是含了笑,如春风拂动了湖水:“小泉儿原来如此关心为师啊,为师错了,下次定不会让你担心。”   沈醉然沉了眉眼,有些失落。而肖云诗依旧有些愤愤的。   整个一桌,只有闵泉和裕临之两个人心情甚好的吃着,另两个吃得都有些心不在焉,没多久就通通称吃饱了先行回房。   裕临之性子虽随意闲散,但依然有着武林世家的风骨,吃饭的动作优雅却不拖沓,衣衫上也未曾沾上一滴油渍。而反观闵泉,大口吃得毫无形象,连下巴上都沾了饭粒。   裕临之见之失笑,站起身走至她身边微微躬身,用手扳了她的肩膀。在闵泉惊异的目光中慢慢靠近她,用温润的薄唇将她下巴上的饭粒吸走,良久还貌似不舍的吻了吻才离开。   闵泉瞪大了眼睛,半晌摸着下巴有些心跳加速,呆呆的问:“师父,我之前是不是喜欢你啊?”   裕临之一怔,眸色有点黯然的点了点头。   闵泉又闪亮亮的抬头道:“那师父喜不喜欢我?”   听着这貌似大逆不道的话,裕临之心中涌起的只有波澜,他低眸注视着她:“喜欢,很喜欢。”   这句话仿佛是一个魔咒,让闵泉陷入了恍惚。有什么画面又是一闪而过却让她捉不到踪迹。她歪着头盯着裕临之:“师父能否告诉我,为什么我会少了一部分记忆?而且,还是关于你的?”   裕临之身子一僵,片刻后又是从容道:“小泉儿,那日我担心此次赴约会九死一生,甚至连累于你,便私下解了我们之间的情蛊,而代价却是会失去你与我的记忆……”   闵泉一怔,不知不觉却是流了泪:“你怎么能拿掉我的记忆……你知道这段记忆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   他伸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淡淡的叹息道:“我知道。可那时我别无他法,小泉儿我怎么忍心让你送死。或许你忘了我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是忘了你,可我还喜欢着你。这可如何是好?”   “不用担心,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我答应你,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了。”裕临之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似是微微叹息了一声。   闵泉回抱住他:“师父……”    ☆、第二十话   几人在客栈并没有久呆,离别之际却产生了分歧。   闵泉在裕临之和沈醉然两人之间左看看、右看看,叹了口气道:“沈哥哥,我想跟着师父。我们就此分开吧……”   沈醉然垂眸看着闵泉,双手扶上了她的肩:“泉儿,我不放心。”   裕临之状似无意的牵起她的手,一把将她拉了过去,闲散的笑道:“沈兄过虑了,我必不会让小泉儿伤着。”   沈醉然眯了眯眼,直视着他:“我怕你伤她。”   闵泉看着这两人诡异的气氛,连忙圆场道:“不会的,我相信师父,他绝不会伤害我。”   沈醉然看了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眸中神伤一瞬而逝:“也罢,那我随你们一道。”   肖云诗自不用说,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裕临之接触的机会。于是,四个人又重新启程。   路途遥远,中途又改水道,在船上吐了一天的闵泉已然熟睡。   而此时沈醉然正在船头扶栏而望,旁边是闲散持着酒壶的裕临之。沈醉然淡淡开口:“你可知泉儿的真实身份?”   裕临之寒潭般优雅的眸子微微荡起涟漪:“知如何,不知又如何?”   沈醉然缓缓转头:“知,就该离泉儿远些;不知,我便告诉你。”   裕临之勾起唇角:“我知。”   沈醉然皱了眉:“那你还……你是真心的?”   “自然。”   沈醉然盯了他半晌,一字一句道:“你最好说得是真的,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裕临之微微眯起眸子,转身离开:“你以为你威胁得了我吗?”   身后,沈醉然握紧了拳头。   船行了两天两夜,总算到了。   裕临之半搂半搀着闵泉找了间客房先住下。其他人也各自回房沐浴。   闵泉拉着裕临之的衣摆:“师父,如今裕挽之结合八大门派一起围剿你,我们虽使计短暂逃脱,但仍很危险。你千万要小心。”   裕临之目光温柔,轻轻帮她盖好被子,刮了刮她的鼻头,调笑道:“还没过门就这么啰嗦了。”   闵泉鼓起包子嘴,转了个身:“我啰嗦,那就让你去死个十次八次的,我才不担心呢!”   裕临之闻言失笑,扳过她的身子,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傻泉儿。”   闵泉脸一红,索性闭起眼睛不理他。直到听到他脚步渐远才睁开眼睛:“出来吧。”   翩翩持扇的蓝衫公子,衣摆一处剑兰。   不是裕挽之,又是谁?   裕挽之笑意绵绵走出来,在她床前的雕花木凳上坐下,又自顾自的斟茶,抿了一口才道:“闵姑娘好耳力。”   闵泉哼了一声:“不及某人脸皮之厚。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裕挽之凉凉的勾了一下唇角:“闵姑娘还是如此直爽。不知令堂可知晓你有了一个师父的事?”   “关你何事,我早就已经给爹爹烧过香了。”   “哦?”裕挽之微妙的挑起眉,“可是据我所知,令堂尚在人世。”   闵泉惊得坐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这么说,这消息是真的了?”裕挽之笑得文雅。   闵泉懊悔自己过于冲动,如今只能任人宰割。   她抿唇不语。   裕挽之笑得越发欠揍:“那么,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你什么意思?”闵泉皱眉。   “你还没带你师父见过你爹吧?老丈人总要见见女婿的。”裕挽之话音一落,已消失在了房间里。   闵泉眉头皱得更紧,这句话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寒假来临,尽量做到日更~ ☆、第二十一话   夜,静悄悄的。   一个人影缓缓走近闵泉的床边。   闵泉眼一睁,坐起就将手中的匕首刺了出去。然而手腕迅速被握住,继而一招反擒拿,将闵泉牢牢锁在怀里,上方悠悠的叹了口气:“是我。”   闵泉浑身一松,将手中的匕首一扔,吐了一口浊气:“吓死我了……”   裕临之此时只着了单薄的白衫,乌黑长发只用白缎带松松一系,两旁细碎的刘海是不是被风拂过如蝶翼般的眼睫。闵泉就着月光看他,只觉得心跳加速,那是一种清淡雅致禁欲系的美,让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然心里却蠢蠢欲动,如千百蚂蚁爬过一般。   见闵泉呆住,裕临之搂着她钻进被里,并不知自己的杀伤力有多大。   直到躺下,闵泉才反应过来,转身看他:“你怎么来了?”   其实她想问的是,你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裕临之以手扶着她的脸,目光有着不似往常的灼热:“来躲躲。”   “躲谁啊?”闵泉眨眨眼,看着裕临之带着些醉意的目光有些感觉不妙。   不知不觉中,他的手已经探至腰上,目色混沌,低头就擒住了那娇小的唇,伸舌探入那羞涩的城池,不等闵泉推拒,温柔的吻已经晋升为霸道。深入的迫使她沉沦在他的气息里。   感觉到那只手已经在开始解她的衣带,闵泉顿时清醒过来,将他推开一些距离,喘着粗气道:“师父,你清醒点……你知道我是谁吗?”   裕临之目色恢复了一丝清明:“小泉儿……”   “师父,”闵泉闻了闻他身上的异香,皱眉道,“忘生醉死香……你中了忘生醉死香?!”   裕临之目光仍是有些混沌,但意识还在,他点点头:“是云诗。”   闵泉苦笑道:“她为了你还真是不择手段,传闻这忘生醉死香一旦染了人身,便会使人失去意识,浑身燥热。幻想出最爱的人,与之云雨,无人能抗拒。师父能忍耐至此,已是不错了……”   裕临之将她按入怀中,紧紧相贴,叹息道:“若是小泉儿不愿,我自然不会勉强。”   闵泉闻着他身上的清香,缓缓伸手抚向他的脸:“师父,如果是你,我怎会不愿?但我把自己交给师父了,师父便不能负我。如若负了,我会消失在世间,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裕临之将她抱得更紧:“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我自是不会负我的小泉儿。”   闵泉微微一笑,却是自己解开了衣带,随后勾了裕临之的脖子,吻上了他的薄唇。她不懂什么技巧,只能边吻边舔。但这已经足以让裕临之欲/火重燃了……   裕临之化被动为主动,引导着闵泉。指尖轻巧的褪去二人衣衫,窗帘缓缓垂下,暗黑的房内只余两人的喘息与旖旎。   一室春光,一夜风流。   晨光熹微,闵泉醒来就看到近距离的一张如玉的俊脸。熟睡的样子安静美好,将那平时闲闲的气质隐藏了起来,反而带了些孩子的自然。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伸头,靠近他极近的地方眨眨眼,用自己的睫毛扰了扰他的。正要坏坏一笑,那腰间的手却突然一用力,裕临之优雅的薄唇又吻上了她的唇,一阵厮磨之后才带着笑意放开她:“昨晚折腾得还不够,嗯?”   闵泉脸一红,昨夜她是累得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感觉到贴近她的某样东西又开始灼热,闵泉连忙离他远了些,吱唔道:“别……别再来了,我吃不消。”   裕临之咳了咳,掀被起身穿衣。闵泉连忙捂住眼睛,虽然还是偷偷留了一丝缝,但在他微微转头的时候还是遮完了。   待裕临之穿好衣物,闵泉拉住他的手:“师父,何时跟我回谷见见我爹吧……”   裕临之身子一僵,片刻后坐下来扶住她的肩膀。见到她身上有着昨夜他留下的青青伤痕,心下一软,答:“好。”   闵泉一听开心了,“吧唧”一口亲在了裕临之的脸上。声音甚响,裕临之有些尴尬的咳了咳。   待他们匍一出屋,门外两个打着瞌睡的人立马惊醒,见他们一起出来脸色都很不好。   沈醉然拉过闵泉,见到她脖子上的伤,心中怒然,瞪着裕临之有些气极:“裕临之!你昨天夜里对泉儿做了什么?!”   一旁的肖云诗自然也看见了,她的脸上灰白一片,扶着门框有些颤抖。   裕临之瞟过肖云诗,朝沈醉然淡淡一笑:“沈兄,以后我可得叫你哥哥了。”   沈醉然快要暴走:“谁是你哥?!泉儿,跟我回去!”   闵泉挣开他的手,有些歉意道:“沈哥哥,对不起……”   沈醉然怔怔的看着空了的手,心开始往下沉:“泉儿……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他会害了你的。”   闵泉看着裕临之:“我相信他。”   一旁的肖云诗似是还不相信真的发生这个事,她的眼中泪珠开始滚落:“临之,这不是真的……你们真的一起,做了那种事不会的,不会的,临之,你告诉我,你没有。”   “是真的。”裕临之不客气的打破她的幻想,虽然心软,却也知道此时应该全部讲清楚,以免她再抱幻想。   肖云诗恨恨的看了闵泉一眼,转眼就翻身离去,只余一阵铃声。   沈醉然似是有些疲倦:“既如此,你们走吧。裕临之,如若你负了泉儿,我是不会让你再见到她的,我不会拱手相让。”   裕临之握紧了闵泉的手,朝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闵泉跟随着裕临之的步伐,回头看了一眼———   沈醉然手抚长笛,满目萧然。    ☆、第二十二话   闵泉还记得,幼时她是真的喜欢过沈醉然的。   他总是那么温润如玉,如哥哥一样细致。她不清楚那是哪种喜欢,那时的她只觉得若是一直呆在他身边应该是件很开心的事。于是她这么和娘说了,那时娘还在世,她正穿针引线绣着水鸳鸯,闻言她失笑道:“你怎么能一直在他身边呢?傻丫头,你沈哥哥迟早要娶妻的。”   小闵泉天真的说:“那我成为沈哥哥的妻子,是不是就能一直和他呆在一起了呀?”   她娘亲微微一笑:“自然,泉儿想嫁他?”   闵泉点头:“嗯。”   闵泉娘亲远目而望,带了一丝惆怅:“也不知,我能否等到你出嫁的那一天……”   “你的沈哥哥已经走远了。”熟悉又低磁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闵泉点点头:“我知道,只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   前面的脚步顿住了,闵泉一不留神就撞到他的后背。她刚抬头要打趣一番,就见上方的脸忽而放大,一个不留神又被他吻住了……这个吻充满宣告性和挑战性,闵泉忍不住溢出一声笑。   裕临之停了动作,稍稍放开她,危险的看着她挑眉。   闵泉含着笑意是止也止不住:“醋了?”   裕临之耳根一红,看着她满含笑意的眼忍不住在她脖子上轻咬一口,看到闵泉敏感的一缩低头,才露了笑意。还敢放肆吗?明知道他醋了还要在他面前提她的沈哥哥。   闵泉撇撇嘴,小肚鸡肠的男人。   当天晚上,裕临之又好好惩罚了她几遍,直到闵泉告饶说再也不想沈醉然了才饶过她。   闵泉扶着酸痛的腰,只觉得走路都困难。想着反正没什么地方可去,不如就带着裕临之去见见她爹。毕竟房都圆了,总得把亲成了吧……   当闵泉和裕临之这么说的时候,本以为要磨很久,谁知他却答应得很爽快,并说这里本也离绝忆谷很近,去看看也好。   其实闵泉有察觉他与她爹有些恩怨的,每次只要一提她爹,裕临之神情总会有点僵硬。他们两人分离过一次,知道这份情多难得,所以这次闵泉不想多想,也相信裕临之不会骗她、利用她。   阳光融融,闵泉还是裹紧了披风,冬日的风带了寒气,吹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一只手扶住了她的后脑,随之将她按在自己怀里。裕临之抚了抚她的发:“可还冷?马上就到了。”   绝忆谷是有名的药谷,花香遍野、溪水潺潺,许多医圣都出自这里,在此隐姓埋名、不问俗世。第一神医闵安衣也是如此,但有传闻称第一神医早已去世,看来这消息恐怕是他自己散发出去的。   裕临之垂了垂眸,闵安衣,我寻了你七年了。   此次回来闵泉并不想让绝忆谷的人知道,于是他们小心的避过了要道,选择夜晚小道前行。   闵泉自出谷开始也已有一年没回来了,加上这次回来得甚是小心,因此当她跳着蹦跶进屋的时候闵安衣吓了一跳,险些把他老人家吓晕过去。   闵安衣按住蹦哒得欢快的小心脏,像个老顽童一般的拉着闵泉左看看右看看:“丫头长大了,变漂亮了!有没有勾搭什么男人回来?”   闵泉抑制不住的扬起嘴角:“爹,我给你带女婿回来了!”   闵安衣额头跳了跳,怀疑的看着她:“女婿?在哪呢,我看看。”   正说着,门口的裕临之施施然便进来了,朝他微微作辑:“闵先生。”   闵泉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此刻看她爹的神情如同见了鬼一般,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想。她连忙上前,握住裕临之的手,用手肘捅了捅她爹。   闵安衣回过神来,堆上一个尴尬的笑:“这位公子是……”   不等闵泉开口,裕临之已经脱口而出:“在下姓裕,名临之。”   “裕……令母可是陈家大小姐陈雪棠?”闵安衣有些发颤。   裕临之抬眸:“正是。”   闵安衣往后退了一步,扶着闵泉的手摇头道:“老夫累了,公子自便。”   闵泉心中疑惑,只得先扶他进去。再出来时,已不见了裕临之的人影。   闵泉低了低眉,有些掩不住的失落。复而进了里屋。    ☆、第二十三话   进得里屋,闵泉抬眼就见闵安衣心绪不宁的闭目养神。   她忍不住还是喊了一句:“爹,你和师父……裕临之到底有什么恩怨?”   闵安衣睁开眼,叹了口气道:“丫头,过来。”   闵泉走到他跟前,在床沿上坐了。   闵安衣已经发皱的手握住了闵泉的小手:“我问你,你可是真的喜欢他?非他不嫁?”   闵泉点点头,又觉得不够,于是补充了一句:“我和他已经……”   这说半句剩半句的调调足以让人浮想联翩,于是闵老爹气得直咳嗽,瞪大了眼睛:“他强迫你的?!我就知道,他与你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我!”   闵泉摇摇头:“我自愿的,不过……咳咳,那天也有意外的成分。”   闵老爹被闵泉哽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慢悠悠道:“七年前,江湖刚刚结束了一场大乱,稳定了下来。新任的武林盟主裕和携家仆前来绝忆谷求我出山为他的妻子陈雪棠诊治,我同意了。岂料他妻子体弱,大小只能保一个。盟主要我保大,而陈姑娘苦苦哀求我说要保小。”   闵泉凝神听得入神:“后来呢?爹你是保大了还是保小了?”   闵老爹捋捋胡子,叹道:“我是左右为难啊!这时候,有人偷偷塞纸条给我说你们被劫持了,要我保小。我考虑着陈姑娘的苦心,心想便保小吧……所以……”   闵泉瞧着闵老爹那心虚的小眼神,正要打趣一番。谁知这时,门被突然推开———   寒风凛冽,白色的衣摆飘然入内,紧接着那如玉般的面孔映入眼帘。轻飘飘的雪融化在他的肩头,他没有任何神情,而只有闵泉知道,他心里定是伤心。   双眸相触,闵泉心里一揪。然而还未等她说话,裕临之便收了视线,转身离去。   闵泉看着敞开的、灌着寒风的门,心里也如它一般凉:“爹,你说……他会不会不要我了?”   闵老爹叹了口气:“看他对你是不是真心,若他真的因此不要你了,就回家来吧。”   闵泉眼眶热热的,不由分说的冲出门外:“师父……”   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雪,漫天雪粒中,闵泉那小小的黄色身影不停的喊着:“师父!”   屋檐上那个比雪还白的衣衫随风而扬,那人望着雪地的身影心里一点点揪痛。   为何偏偏是她?若不是她爹因为一己私念他娘就不会死……   闵泉一脚一个脚印,直到裤腿都湿了腹中突然一阵剧痛……她跌坐在雪地,声音也如同被撕碎了一般虚弱:“师父……”   屋檐上的人眸底一抹痛色闪过,终于忍不住飞身而下,以最快的速度赶至闵泉身边,打横抱起她:“小泉儿!怎么这么不小心?肚子痛?”   闵泉微微睁开眼睛,伸手想要摸他:“师父,你终于来了……我替我爹和你道歉……”   裕临之抱紧她,飞速往她屋里赶:“别说话。”   正在屋里泡茶的闵老爹怔怔的看着裕临之一脸急切的将闵泉抱至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后对闵老爹道:“闵先生,小泉儿她……”   闵老爹瞟他一眼,点点头算是回复,心里却是大怒:我的女儿跟你在一起就没好事!但当他瞧见闵泉面色之后就暗道不好,连忙在床沿坐下,诊了脉。   一旁微微自责的裕临之观察着闵老爹的神色感到奇怪:闵老爹先是一吓再是一喜,最后又是叹息凝重……   “闵先生,泉儿如何了?”裕临之实在忍不住问向闵老爹。   闵老爹收了诊脉的手,神色很不好:“哼,丫头为了你连身子都不顾了!你可知道她已有身孕?”   裕临之一惊,看向闵泉苍白的面色自责不已,同时还带着做爹的喜悦:“我……不知……”   闵老爹重重的一哼,甚是解气,临走前顿住:“你这小子倒也值得托付,若你能放下过去,真心对丫头,我是不会反对的。你可知,对于做娘的而言,孩子的生命胜过一切。若是丫头也面临着你娘的情况,她会毫不犹豫的做出和你娘一样的选择。再者,没有你娘的牺牲就没有你;我没有选择保小,丫头也不会出现在人世,你们也不可能相遇。世事无常啊,这或许就是因果吧……我曾经因此事觉得对你们家亏欠,选择假死真正退出江湖,可还是逃不过啊,该来的还是来了……孩子,好好珍惜现在所拥有的吧,执着于过去只会一无所有啊。”   闵老爹似是想起了什么,蹒跚着脚步慢慢走出门外。寒风之中,宛如一棵古松。   裕临之深了眸光,朝闵老爹一揖。转头看向床上的闵泉,微微勾起唇角的笑,东风中似乎染上了暖意。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快结束了,大家觉得还不尽兴可以去看看轻许的《梧下欢》和《短篇合集》哦~还没有收藏我的快收藏吧~谢谢大家的支持啦~ ☆、第二十四话(尾声)   闵泉挣扎了几日才醒来,抬眼就见握着她的手睡在她床头的裕临之。她的心一下子柔软下来,忍不住像之前那样靠近他,眨眨眼,用自己的睫毛扰扰他的。   浅睡的裕临之本就睡不安稳,被闵泉这么一闹便睁开了疲惫的双眼。   对上裕临之的眸子闵泉就心疼了。   偏偏那眸子里含着温柔的笑,微微长了胡茬的下巴更添成熟。那份骨子里的优雅俊隽让闵泉简直欲罢不能的扑过去抱住他:“师父,你不生气了?”   裕临之小心的抱着,伸手在她肚子上摸了摸:“我从没生过你的气。小心我们的孩子……”   闵泉伸手覆在他手上,有些惊喜:“虽然我感觉肚子沉甸甸的,却没往那方面想……师父!我要做娘了,你要当爹了!”   裕临之以手掩口咳了咳,挑眉道:“你叫我什么?”   闵泉理所当然道:“师父啊……”   裕临之弯起了嘴角,看着她。   “临之?”闵泉见形势不对,连忙改口。   裕临之依旧不改笑容,看着她。   闵泉想了想,突然脸红起来,低头不敢看他:“夫……夫君。”   裕临之满意的点头,抱着贴近她耳际:“闵……咳,爹与我已经选好日子了。我们三日后在这成亲。”   “这么快?!”闵泉的心砰砰乱跳。   “不快了,你肚子已经等不了了,拖久了对你的名节有损。”裕临之乘机在她颊上一啄。   “……”   灯火阑珊,十里红妆,嫁衣如火。   绝忆谷染上了一片绝佳的红。在这一方小小的院子里,闵泉披着红绣花嫁衣,是最寻常的俗礼。她所求不多,能与所爱之人在这一方小小院子里结为秦晋之好,共携白头,已是这变化无常的人世女子梦寐以求的事。   听着欢快的二胡唢呐声,闵泉在走进洞房时满足的一叹:“好饿啊,终于弄完了!”   成亲之事没有通知太多人,因此客人不多,裕临之被长辈叫去嘱咐了几句也就放他回来了。   随着开门声,闵泉连忙将盖头重新披上,擦擦嘴上的吃食残屑,一本正经的坐好。   这些小动作当然瞒不过裕临之,他微微一笑,也不阻止。走上前将盖头挑开,却是愣了一下,随后坐在她身旁凝神注视:“娘子之美无人能比。”   闵泉听后也不羞,倒是有些暗喜,这一身红是她自己搭配的,她要将最美的她呈现给他看。   裕临之抚抚她的发,笑道:“累了吧?睡吧。”   就睡了?这不符合他往常的风格哎……闵泉还以为是她魅力下降了,连忙凑到他面前对着他的唇就是一吻。   裕临之呼吸一滞,缓缓推开她,眉梢染了笑意:“娘子可别勾引为夫,为夫会忍不住的。”   忍不住就别忍了嘛……闵泉嘴里嘀咕。   裕临之闻言失笑:“你可是把我们的小不点儿给忘了?”   闵泉如一梦惊醒一般拍了拍脑袋:“对哦,还有他呢……那我要你抱着我睡。”   “好。”裕临之随她一起解衫入被,从她身后缓缓抱住,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生完这一个,再生几个吧,娘子?”   “你当我是猪啊……”   “你就是我的小猪。”   “你是说我好吃懒做嘛?”   “哪有。”   “哼,我看就是。孩子的名字我决定不给你决定权了!”   “娘子乖。我是他爹,名字该我取。”   “才不要……”   “要不我们一人取一个?”   “谁说我要生两个了?!”   “我没说两个啊,我说的只是其中两个。”   “……”   谷中小巷,灯火阑珊,隐约传来阵阵打更声。   街头老人拉着二胡,乐声悠扬婉转,如是唱着:“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江湖之中自此消失了裕临之与闵泉两人的消息,两人隐姓埋名在绝忆谷过着舒畅的小日子。而长长的江湖史,只余了一段传奇,待后人喋喋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  期待长评~ ☆、后续   区区数年,安稳的尘世已不复当年。江湖中的动乱从一颗灵石坠落人间而剧烈的引发争夺,朝廷、江湖一片混乱,而这时却涌起了数个修仙门派,自称以保卫人间为己任。自此,纷争无数。   在绝忆谷的一个小院里,一个丁点大的小女孩正在练剑。   白色底衫,紫色外衫;模样清秀,一头乌黑的长发很是吸引人。随着不稳的步伐,她练得甚是艰辛。踉踉跄跄中,后退的势头突然被一只修长的手给扶住。   女孩回头,怯怯喊了句:“爹……”   裕临之俊眸在触及女孩的眼时心中一痛,迅速移开目光,将她扶好便收了手,板着脸淡淡道:“今天练了几式?”   女孩支支吾吾:“一……一……一……式……”   “继续。”裕临之回身,这次他没有离开,只是坐在阶上提着酒壶灌着酒,仿佛不再看她。   女孩见他不走,心中更是焦急,步伐却是更加紊乱了。   裕临之仿佛没看见,他只是一下一下的喝着酒,望着天。醉意的眼中是数不尽的寂寞与悲凉。   女孩余光一直在注意她爹,她心里叹了口气:爹又在想娘了。   女孩是知道一些事的。   她娘在生她的时候难产,爷爷为了保住她娘本想不让她出世。可是娘宁愿自己承受,也要让她出世,就这样,娘去世了。而她,在一片血水中被捧了出来……   自此以后,爹愈发颓然,见到她难掩痛楚与悔意。她就在这有爹生、没娘养的日子里过了七年。   墙外有个脑袋探了出来,那是一个挺秀气的男孩,是自幼被人送进谷中医治修养的当今圣上的第三子。当初她只是远远见他一个人有些孤单,冲他做了一个鬼脸,男孩见了便笑开了。于是他们常常在一起玩,可算作是小青梅竹马。   她朝男孩眨眨眼、努努嘴,示意她老爹在呢,让他快些走。结果那男孩理解错了意思,以为她是想让他帮忙引开裕临之。于是当下他故意摔下墙头,引发声响。可谁知,裕临之并不上当,他依旧坐在阶上懒懒的饮着酒,仿佛没听到。   女孩快被气笑了,真是笨死了!只能她亲自出马。   “爹,”女孩带着讨好的笑停了动作,小心的靠近裕临之,“我今天累死了……能不能明日再……”   裕临之没动静。   女孩再试着叫唤了一声:“爹?”   裕临之还是没动静。   女孩伸手刚要推阶上躺倒的他,却听到他嘴里带着酒气的梦呓:“泉儿……”   女孩停住了,沉默中目色带了柔软与同情。   那边墙头见裕临之似是睡着了,连忙从墙头跃下,跑到女孩身旁:“白儿,我们去采蘑菇吧!”   女孩点点头,乖巧中带了甜甜的笑:“嗯,你等等。”   在男孩莫名的眼神中,女孩自屋内拿了一张毯子,轻轻盖在他肩上,似是自言自语:“爹,娘会喜欢看到这样的你吗?娘不希望你这样的……”   两个小小的身影走远,那双优雅的眼睛缓缓睁开。   是这样的吗,泉儿?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另一个新坑的引子,是以裕临之与闵泉之女裕白为主角写的,也算是《师父最闲》的第二系列吧…… 希望大家喜欢~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